乌兰朵提着裙摆,从河岸上小心地走下来,对追风雪白睫毛瞧会儿,弯下腰与它对视,小声地学声老虎叫:“嗷。”
屈方宁大为尴尬,又绷不住想笑,最终到底没忍住,下笑出来。
乌兰朵面纱下眼睛也带上笑意,又向他手里那个老虎指指,折起薄纱袖子,示意要帮忙干活。
屈方宁双手交过鬃刷,对她诸般举动多少明白点,却不敢深想。
乌兰朵手执粗糙鬃刷,就像拿着枚刚摘下红樱桃似,优雅地在雪白鬃毛上荡涤着。她面纱好几次撩落下来,打扰她工作,都被她轻轻吹开去。
轻瞥,仿佛要替自己青春韶光找个栖息之地。但这瞥实在太过短暂,人人都只觉波光滟,就从自己眼前移开去,好像谁也不配窥得她秘密……
到日暮之时,七八座宝塔形状松木高高地点起来,穿得分外亮丽琴师、琴娘使劲浑身解数拨动琴弦,水边全是载歌载舞青年男女。在这浓酽热烈氛围里,音乐和舞蹈都失去悦耳娱目本色,乱糟糟嘈杂不已,完全无法分辨到底是在怒吼,还是在叫嚷,总之欢乐浓度已经到达顶点,已经不需要形式上美。
乌兰朵公主也已经从驿馆回转,依然穿着那件翠羽华裳,与白天相比,身后又增添把白孔雀翎大伞,由两名身段柔软小娘打在头上,黄昏时候能遮挡太阳,入夜时候又能迎接星光。在空地上停伫之后,水边男女都以此为核心,赴若辐辏。必王子也意气风发地来到人群之中,带着群艳羡不已同伴树立在伞侧,完全把自己当成公主守护神。舍利金宫位著名盲法师来到此间宣讲经义,忽而驻步聆听,复指伞盖曰:“吉祥鸟下,坐着位最大王后。”此言传出,立刻就有忠实信徒前来叩拜。公主并不启唇发语,只是掩袖而笑。她面具虽然还戴在脸上,但摘不摘下,其实已经没有多大关系。
屈方宁对这幅盛况,点也不知道。趁着人人倾巢出动工夫,他牵着追风来到处溯洄之地,秘密地接见位远道而来客人。如果有卫兵强行剥开这位客人内衫,就会发现朵大逆不道红云印记。但所有人注意力都在今夜盛典上,没人来进行这种无礼行为。这位红云客人得到想要讯息,就匆匆告辞而去。屈方宁目送他安然离开,自觉心事已,愉快地刷起马鬃。
粗略刷道,手臂和靴帮都已打湿,身上出汗,领扣也解开来。边刷洗,边嘴里作着老虎叫声。因为鬃刷还有个名字叫鬃老虎,他这是扮演老虎来吃马。
屈方宁看她腾不出手,小心抬起手臂,给她把面纱握起
伴随着远处击鼓声,很有节奏地叫气,只听河堤上扑哧声,似乎是个女孩子笑声。
他万没料到有人在旁,慌忙地转身,只见乌兰朵公主独自站在丛花旁,穿着件白纱袍子,肌肤胜雪,粉黛不施。
他对这位公主金蝉脱壳爱好,也是无可奈何,忐忑地鞠躬:“您好。”
乌兰朵比起前天相见,少许多矜持,声音也轻盈多:“你在干什?”
屈方宁忙并军靴,指指光洁白马:“给它洗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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