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之间,他再也抑制不住,眼泪滚滚而下,哭得不成形状。到最后,简直是呕断肝肠般大放悲声。吉达尔诸人均在远处默然无声,无有敢上前步。
他哭得胸闷心悸,四肢冰凉,昏昏沉沉之间,想起却是之前萨婆婆说那句话:“活着太苦!”
阵沉重靴声印雪而来,停在他身后尺之外。只听御剑冷漠声音响起:“你又在干什?”
他背对御剑语不发,肩头起伏,抽噎不止。
御剑走近他身边,眼望去,不耐烦道:“不过死头象,哭哭啼啼作甚?”将他脸扳,见他满面泪痕,瞧来十分可怜,语气才和缓些:“行。明年开春,再叫人送几头来。”扯他手臂,把他带进去。
“这是那死老头子当年亲手锻造,钢锻中掺入天蚕丝,莫说人力挣脱不开,就是神兵利刃,也不能毁损半分。”她古哑语屈方宁本就识得不多,这句更是字不识,只得迷惘点头。萨婆婆叹口气,扶他睡下。起身走出几步,拐杖顿,回身打手势道:“你发烧那天说过什话,自己记得?”
屈方宁摇摇头。只见她苍老浑浊眼珠微微动,神色悲伤之极:“你说:妈妈,活着太苦。”
他目送萨婆婆白发萧萧背影离去,心想:“哪有这样软弱?想是烧糊涂,说胡话来着。”正揽被欲睡,忽听山下唔昂几声,似是大象悲鸣。紧接着阵地动山摇,连床帷、帐骨都震得簌簌发抖。
他震骇之下,不顾大病初愈,披条薄被就奔出去。放眼望去,只见茫茫雪雾之间,十余头白象正从天尽头踏步而来,渐渐归拢在起。小十四也瘸拐地向象群赶去,只是脚步迟钝,未走出里之地,两条前足先自跪倒,再也站不起来。
他心知凶多吉少,抢上叫道:“十四!小十四!你怎?”
过两三个时辰,御剑才独自从帐中走出,命道:“进去给他清理下。”迎风走出几步,见萨婆婆正在雪地中动不动地看着他,笔划地以手语道:“他跟你儿子样大!你怎能这样对他?”
御剑停步,道:“与您无关。”
萨婆婆目光中燃起怒色,用力打几个手势:“是他婆婆!”
御剑漠然道:“是他主人。”靴声沉闷,从她身旁径自走过去。
数头白象前后赶到,将小十四团团围在中间,伸出柔软长鼻子,不断在它身上摩挲搓揉。小十四也缓慢地摇摇鼻子,后足逐渐失去支撑,轰隆声,倒在地上。
屈方宁喃喃道:“别死,别死。”想要靠近几步,脚下当啷声,铁链已到尽头。
只见小十四在同伴簇拥之下,发出声低微嘶鸣,继而回过头来,向山上留恋地看眼,蒲扇般耳朵最后扑闪下,似在与他这个主人告别。
屈方宁哑声叫道:“不,不,不要死。”只见群象在它尸身旁悲鸣不止,象奴却执鞭向前,驱赶其离开,又在巨大象躯旁指手画脚,似在想办法将之运走。
屈方宁双眼瞬间血红,挣扎叫道:“滚开!滚开!”声音从嘴里发出,立刻就被冰冷朔风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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