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方宁潜入地道,只觉石壁内削,曲折逼仄,最狭窄处只能匍匐前行。点暗红色微光在前指引,忽而缓慢前进,忽而向下急坠。途遇畸石斜出,回伯便先行削去。屈方宁落在队尾
。屈方宁以嘴型道:“醉过去,时半刻不会醒。”回伯纵身跃出,将易水寒往嘴里咬,就往御剑怀里搜寻。大甲半天才慢吞吞爬出,脸色甚为尴尬,也不敢与屈方宁对视。阿木尔神色如常,在门口探听刻,颇感诧异,打手势道:“奴仆、卫兵皆在帐中沉睡,气息浊沉,不似平常。山前停架简陋马车,将军寝帐里有异样脚步声,苍老似妇人,不知在翻找甚。……往这边来!”果听脚步迟沓,向此处走来。帐门开处,只见来人满头白发,手执雪拐,却是萨婆婆。
屈方宁惊疑交加,正待开口发问,萨婆婆向他摇摇手,做个噤声手势。边缓缓走近床沿,边从手中擎出物,却是大串铜匙,绕成个皮环,叮当相撞,足有二百之数。她借着珠光摸索过来,探御剑鼻息,旋从皮环中捋出枚弯弯曲曲锁匙,打开他足上镣铐。
屈方宁骤得自由,几乎不能相信,摸摸自己光秃秃脚腕,颤声道:“婆婆,你……”
萨婆婆示意他不要说话,打手势道:“叫吉达尔给他们吃药,没人会发现你。门外备得有车,车里放腊肉、干面,还有点钱。快走吧,孩子!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
屈方宁见她目光充满怜爱,喉头时哽咽:“婆婆,你对这好,真不知……怎报答你。”待从御剑手中抽出手来,只见他眉心动,不知说句甚,手却握得更紧。
萨婆婆浑浊眼里也涌出泪水,满是皲裂手轻轻摸摸他头发,以哑语道:“是你婆婆,你给磕过头。怎能眼睁睁看着你受苦?婆婆不知道你到底犯甚过错,只知道你是个人,不能跟狗样锁起来。”见御剑握着他手不放,深深叹息声,继道:“你也不要怪阿初爸爸!他是骄傲惯,放不下这个面子,心里还是看重你。你发病时候,他比平日,bao躁得多。从小看着他长大,没见过他那不冷静过。你要是肯顺着他些,也不至闹成这样……偏生你这孩子,脾气也是这倔!”说着,眼中又掉下泪来。
屈方宁费尽力气才将手抽出,跃下床来,向她身后微点头,回伯三人即从黑暗中现身。萨婆婆惊之下,反而面露欣慰之色:“有人送你出去,再好也没有!”
屈方宁上前步,抱住她老迈身体,胸口忽然阵滚烫,脱口道:“婆婆,你跟起走吧!”
萨婆婆垂泪笑,将他推开来:“傻孩子,那是不成。婆婆是雅尔都城仆人,早已立过重誓,永永远远侍奉将军家人。”在他手背上安慰般拍拍,瘪嘴动,露出点笑容:“就是明天他起来发觉,那也不打紧!将军是何等样人,难道会跟个老婆子计较?”
屈方宁别无他法,只得跪在地上,向她磕三个头。见回伯三人皆已没身石洞,便也随之跃入。下行之际,只见萨婆婆瘦小身子弓下腰来,张满是沟壑脸泪水纵横,向他轻轻做个手势:“孩子,婆婆没福气,看不到你娶新娘子!”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