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徽左右看看:“干比没意思,来个彩头,赢家可向输家提个请求?”
“可以。”
两人换装束,各自选剑。
梁徽褪身朝服,不那般威严沉稳,像个风流世家贵公子,眉眼还是那副无事也含三分笑模样,看叫人觉得可亲可近,可他手上利剑却在雪中闪着凛凛寒光。
祝知宜凡事都认真,下巴微抬起,坦诚道:“臣比剑从不舞虚,皇上,多有得罪。”下棋也是,梁徽在他手中输过很多次。
他身上背着无数要鸣冤魂、要反清正、要平不公。
这场婚约基础和本质是合作与交换,祝知宜和梁徽对此都心照不宣。
至于合作尺度、各自底牌和利益妥协退让余地,彼此相互试探,你来往,谁也不肯先揭底、露怯,个比个不动声色,谁耐得住性子谁就掌握更多主动权。
祝知宜不喝酒,饮口热茶:“名单已经拟好,择日便可放人。”
“那便辛苦清规。”
祝知宜倒是不介意,他进宫来当这个君后就是给皇帝当那把最锋利刀。
年轻帝王根基未稳,需以把控后宫牵制前朝。
祝知宜未入主中宫前,后宫被佟太后把持,其外侄佟瑾佟君妃家独大。
往下是二品君仪沈华衣,名门公子,背后是侯门世家派。
后到三品君容傅苏,其兄是梁徽破规提拔朝堂新贵。
梁徽淡淡笑;“正该如此。”
祝知宜自小名满天下,存自负与傲气,在意输赢胜负是刻进骨子里,对切比试较真惯,便是天王老子来他亦是要赢。
但他很快便发现,他高估自己。
他自诩剑术师承名派,但梁徽那野蛮招数不知出处,不按常理出招,内力深厚,与他这人般高深莫测。
传闻梁徽是文武平庸废物皇子,生母是个身份低微宫女,先帝酒后乱性,后为掩下德亏将其母子俩贬至冷宫,后来还流放至宫外,所以梁徽在八皇相争中幸免于难,捡漏才
“臣之本职。”
冬日用膳早,顿锅子吃完天色竟还未彻底暗下来,雪已经停,暮色瓦蓝,宫灯初上,有白梅与忍冬花瓣簌簌落下,躲雪鸟也现立松树枝头。
梁徽没有走意思,两人喝着茶,大眼瞪小眼,诡异地沉默会儿,祝知宜仍未等到皇帝起驾,只好询问:“皇上可要下棋?”
梁徽食指点点茶盖,道:“下棋朕总输与清规,不如比剑吧,正好消消食。”
“好。”
三者恰好与前朝局势相应,相派、世家、新贵呈三足鼎立之势。
梁徽要个在前朝毫无倚仗傀儡,为他整治后宫顶骂名。祝知宜是最合适人选,身无背景,又有所求——心心念念为祖父与祝氏门平反正名雪洗冤屈。
虽然赫兰长公主当初保他进宫是念他仕途无望,自己又要随夫君前往南疆,担忧祝知宜孤苦伶仃,独身留京会遭欺辱——这些年要不是她护着,祝知宜早被那些权贵皇亲掳去玩儿得渣都不剩。
但祝知宜始终不敢有刻忘记自己肩上要背命债和使命。
名门世家文人傲骨,最重名声气节,他祝家满门忠烈铁骨铮铮最后落得个谋逆之罪,父母祖上死不瞑目,先太傅门生三千个个死得惨烈唯留祝知宜人独活,背负着这奇耻冤辱,食不能安夜不能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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