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梁徽轻声说。
祝知宜:“……”
影卫密报说他们尊贵恪尽职守君后为不耽搁天时命队伍于风雪最猛烈时进山,感风寒也刻不歇脚,梁徽连生气都是眉眼带笑,翘着嘴角阴阳怪气半讽半嘲,“朕还以为清规学先太傅,为贤名连命都不要”
祝知宜脸色白,梦中血腥气扑面而来,祖父是他提不得死穴。
或许是病中,祝知宜脸上竟然露出种罕见脆弱,很能牵起人心软,梁徽心头微有陌生异动,他顿瞬,放低声音道:“朕—”
这是前朝,不是后宫,大梁礼制分得很清,码归码,朝廷命官确实不用听命于中宫之主。
“那也不去,”乔道,“去谁照顾你。”
“有玉屏,”祝知宜躺下,拍起只手臂遮住眼睛,副不想再说话模样,“去吧,回来后与说说。”
乔知道他不愿去又放不下,还是随陈大人随从去。
祝知宜全身发热,迷迷蒙蒙间做几场大梦,会儿梦见须发全白祖父教幼年他执笔挥写“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会儿梦见他殿前挥墨丹青,与人枪舌战,登高兰台春风得意,日看尽长安花;梦见他在牢狱中没有笔墨,只得用血写下屯田制折子,字字泣血,却被人扔进火盆中付之炬;又梦到祖父临刑前双目血红,嘶声问苍天为何让忠良蒙冤蒙耻让*佞党群误国,年少祝知宜在刑台下欲携剑劫人,有人声令下:“杀无赦——”
晋郡大雪封城,沿途有饥民饿死路边,衣不蔽体,冻尸横死,祝知宜眉皱得紧:“快、快,把车上粮饷分下去咳咳咳——”
乔怕他气血攻心赶紧跳下车给侍卫们传旨,带回身寒气,道:“今年雪太大,冻伤好多冬稻、粮物,光是晋郡就——”
忽又想起他家公子自前东宫案之后便再不问国事,看祝知宜脸色,悻悻闭嘴。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祝知宜静静望着因交不上租流离失所饥民,沉默不语。
他十六岁便想过要变法,推行屯田制折子就压在旧府上,先帝中庸守成,不愿也不敢得罪既得利益权贵,那梁徽呢?梁徽是可以期待吗?
“是,”祝知宜沉默几秒,低声说:“臣就是要做个贤后。
祝知宜吓出身冷汗,惊醒,张俊美脸赫然映入眼中。
梁徽坐在床边,墨眉蹙着,用种复杂眼神望着自己,手里还拿着帕子给他擦汗,祝知宜惊魂未定,受怕似躲躲。
梁徽面色高深,祝知宜胸口起伏,谁也没有说话,相顾无言。
还是梁徽先对他笑笑,问:“难受?”
祝知宜“嗯”声
可惜他已经没有资格,先帝那道公诸天下诰敕像无形枷锁,辈子囚住他灵魂,那些折子也没有再见天日可能。
祖父临刑前嘱咐他不问国事独善其身,祝知宜过不自己心里那关,还是命陈束搭棚施粥,并吩附乔去帮忙。
“公子——”
“不去。”他身份不允许他插手这些,被革仕途资格再过问朝堂之事便是僭越,是越俎代庖,是哗众取宠,争名夺利。
也就是如今晋郡当权还是陈束,他能说上两句话,若是旁人,不听他旨意他也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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