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知宜怔,转念想,又转过弯来。
君后大病未愈,圣上亲自照料,无微不至,晋州府上下有目共睹,此后少不得传出帝后同心,情意深重。
梁徽为安抚晋派、争取先东宫先太傅旧势竟肯委屈自己与他同挤在这小间房内,也真是能屈能伸。
祝知宜不太想成全他,托词:“臣未痊愈,怕过病气给皇上,且这床颇小,皇上睡不舒坦。”
梁徽懒得听他在那儿废话,已经走过去铺床,有理有据反驳:“未愈朕可以照料你,床小正好可以取暖。”
“君后想说什?”梁徽嘴边还噙着点笑,但没什温度。
气氛顿时有些针锋相对剑拔弩张微妙。
祝知宜摇摇头:“没想说什。”只是想提醒你,先帝对祖父所欠比高宗欠元丛有过之而无不及。
僵持片刻,梁徽倏然笑:“清规说得对。”
“?”
梁徽挑眉:“只喜欢《君行令》?”
祝知宜摸摸那两行将干未干墨痕,轻念出声:“宫台柳复春日青,君恩难还旧时月。风沙血尽丹心在,故园此去永无声。”
元丛曾是世家公子、皇帝陪读,良臣遇君,同拨乱反正,激浊扬清,志同道合、情谊深厚。
后北敌进犯,元丛弃笔从戎,腔赤诚丹心杀敌报国,成边关大将,因果敢机敏,文武双全,昔日挚友倚重他又猜忌他,无论他如何赤诚热烈地表忠心、让兵权,皇帝都不再信任,最终因帝令冤死沙场,令人唏嘘,后人将此谱成曲、编成戏,传唱千古。
“皇上不觉得这两句写得很妙?”
“……”祝知宜就这干坐着看他有模有样铺床,突然有些无措,他向是个等人来伺候主儿,很想问梁徽为什不等人来做这些。
他仔细回想,有梁徽在地方,般都很少侍奉人,他去哪儿也不让人跟着伺候,最多个张福海。
更衣、磨墨、斟茶、布菜他都很熟练,不假人手,这实在……很不像个君王。
但看着九五之尊在那儿忙活,自己坐边喝茶,祝知宜礼仪规矩不容许他这般。他犹犹豫豫,站起来半挪半腾贴近梁徽身边,假模假样问:“有什臣可以帮忙吗?”
梁徽手上停,侧头看他,
不过转眼,他脸上已又挂上那副温润浅淡笑意:“朕没去过几天南书房,赏诗品词比不过清规。”他是声名狼藉野种,是没资格去南书房读书。
“……”梁徽总是这样,祝知宜吃个闷亏,无趣道,“天色已晚,臣要休息,皇上请回吧。”
梁徽眉梢挑,看着他说:“朕今晚住这。”
“什?”祝知宜没听清。
梁徽边为他倒茶边道:“陈束说别房间地暖都老旧,这间背风暖和,清规得与朕将就晚。”
昔日南书房外宫柳黄又绿,只是君王赏识与恩情变得太快,不能再姜旧时那片如丹心般皎洁明月再还给。
以景写情,托物言志,情真意切,字字锥心。
“说千古绝,亦不为过。”祝知宜直直对上梁徽直凝在他脸上视线。
梁徽目光不偏也不闪:“妙在何处。”
“悲壮苍凉。”但悲凉不是远离故国,不是战死沙场,是沉重如山又冰冷无情君恩变幻莫测,是忠臣遇不上良君意难平,是昔日挚友明月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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