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澄神思渐远,恍惚间传来声“圣旨到”,不久榻前便出现双掐银皂靴,来人说些什,梁澄却未听进耳里,案上被放上托白玉壶和酒盏,来人为他斟上盅酒,晶莹剔透,却见血封喉。
“殿下,请吧。”
梁澄伸手,苍白嶙峋手腕上缠着条玄金链,梁澄触目怔,问道:“父皇……可有让公公带些其他什话?”
“回殿下,不曾。”来人是个小太监,见梁澄不动,便有些轻蔑,道:“殿下还是趁早上路,好让天地阴阳相谐,若殿下不敢,奴婢愿为殿下效绵薄之力。”
梁澄淡淡地看眼这个副小人得势模样面生小太监,只怕出这东宫,父皇就不会让他再活着。
帝心腹,放去江湖也是流高手,若不是孟留君师承道门第人郦道宣,天资特颖,少年功成,只怕无法在他寝宫来去自如。
“殿下有何吩咐?”
梁澄作势问道:“孤想见父皇。”
那侍卫面无表情,语气无丝起伏道:“恕卑下难以从命。”
“滚!”梁澄甩袖,怒道:“滚滚滚!”
这就是皇宫,人命如草芥,即便是天潢贵胄,帝位之下,仍不过蝼蚁只。
心底最后丝痴想熄灭,梁澄仰首饮下手中毒酒。
白玉杯盏滚落软榻,抹鲜血溅到梁澄手腕上玄金镂空坠上,星红光闪过,那小太监还来不及细看,纱窗忽被阵刺骨寒风吹开,鹅毛大雪冲岸涌入,夹着纷纷红梅,扬起梁澄满头乌发,露出底下张沾满鲜血红唇……
侍卫眼里闪过丝疑惑,躬身退下。
梁澄等到殿外传来关门声,才伏案坐倒,袖中药瓶滚出,梁澄怔怔地看许久,最终将它倒入旁兰架里。
倒毕,转眼瞥见佛经上行偈子。
如是闻,常者皆尽,高者必堕,合会有离,生者有死。
梁澄闭上眼,他这生,尊贵非凡,享尽人前尊荣,却活得战战兢兢,茕茕无依,如临深渊,步错便万劫不复,为不教父皇失望,不教母后担忧,孜孜以求,上合君心,下服臣民,仁爱悌敬,警言慎行,不敢行错步,从未有潇洒恣肆刻,到头来……终究场空。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