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两个年过半百朝廷重臣,像街头地痞似相互殴攘。旁边众臣瞠目结舌者有之,
偏偏此人又马不知脸长,极喜沽名钓誉,在人来人往侯府前院植两亩黍、稷、菽、麦、稻,自号“五谷先生”,以博拜访之人称赞他躬耕垄亩,亲民爱民。
如今在朝堂之上、御驾之前,百官睽睽,个小小贡士居然敢公然出言讥讽,指斥他欺压良民、逼*节妇。
奉安侯登时挂不住老脸,勃然大怒,指着苏晏鼻子骂道:“竖子猖狂已极!天子座前,竟敢胡言乱语有污圣听,简直是目无君上,大逆不道!”
苏晏被这飞来横骂砸,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个须发皆白老文官大步出列,冷笑道:
“苏贡士并未指名道姓,奉安侯何必做贼心虚!圣人云君子四道,其行正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你横行霸道是为不恭,瞒天蔽日是为不敬,残民害理是为不惠,蠹国梗政是为不义,还有什脸皮在朝堂上叫嚣大逆不道!”
耐之色,再拖延下去恐怕不妙,苏晏忽然急中生智,道:“陛下,臣有个对子,正应此题,不过……臣不敢说。”
景隆帝道:“说,恕你无罪。”
苏晏等就是这句,当下脚踏丁字、气蕴丹田,沉沉稳稳地道:“臣这幅对子,上联是‘纵然英雄豪杰,无不屈膝低头’,下联是‘任尔贞节烈妇,也必解带宽衣’,横批‘五谷轮回’。”
此对出,满堂呆若木鸡。
空气像是凝固般,整个金銮大殿阒然无声。苏晏转头扫眼两侧*员脸上愕窒之色,自觉好像说错什,有些心虚地缩回脖子。
卫浚看,又是这吏部尚书、内阁大学士李乘风,仗着自己是两朝元老、文臣领首,经常在朝堂上高谈雄辩,多次对他抨击弹劾,登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他也顾不得苏晏,朝李乘风破口大骂:“老匹夫,安敢辱骂国戚,全然视天子威仪于无物,其心可诛!”
李乘风大怒,还击道:“乱臣贼子,倚仗后宫裙带欺公罔法,跋扈朝堂,老夫第个饶不得你!”说着将手中捧朝笏朝他猛地掷去。
卫浚时不防,肩膀上被砸个正着,,bao怒之下扑过去推打。
李乘风亦不甘示弱,老拳飞出。
站在丹犀阶下奉安侯卫浚张老脸瞬间铁青,又由青转红,由红涨紫,额上青筋,bao起,颔下三寸山羊胡狂抖不止。
原来这奉安侯是贵妃卫氏亲叔父。
卫氏出身外戚,论辈分还是太后表外甥女,两年前入宫。
虽说本朝自开国以来,为防外戚专权,后宫妃嫔多是从民间秀女中选出,历任皇后均出身低微,娘家人自然也翻不起什大波浪。但如今卫贵妃圣眷正浓,又有太后这尊大佛护着,自然非同般,连带着她兄叔也飞黄腾达,封侯封伯。
卫贵妃亲兄长宁伯性格敦厚,行事还算低调,这个叔父奉安侯却很有些为老不修,平日里巧取豪夺、广占私田不说,见到貌美民妇便要强索为妾。那些妇人,有贞洁刚烈,当着丈夫面头磕死在门柱上,也有玩腻后逐回家去,受不得人言戳指含恨悬梁,弄得民怨沸腾。却因他身居高位,有司衙门就算接到状子也不敢查办,只能推二五六,最后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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