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转而对王提芮道:“想来尚书大人也发现蹊跷。莲洲先生之前选好作画位置是廊桥,从那个角度本看不到叶郎中坠楼之处,有人将其引去阁楼,为就是让凶手身影入画。此举意欲何为?倘若那个侍卫是凶手伙,为何要自,bao其恶行?倘若不是,事先知道命案将会发生,又为何不上报阻止?”
王提芮沉吟:“确有可疑之处,但亦或许是个巧合。”
苏晏又问商浦:“莲洲先生会不会看错,或者画错衣饰?毕竟场中人物众多,装束又各不相同。”
商浦被质疑专业性,明显不悦:“额绝对不会画错,几十年看家本领,难道都似白练得?”
“
苏晏见此人,便知道“画痴”两字当之无愧,这位仁兄心里大概只有绘画,对人情世故毫无概念,是个陈景润类型人物。因为他来,连御前礼仪都顾不上,扑到台阶吹掸画纸上浮尘,痛惜地叫道:“额得娘咧,哪个把画弄得扑西来海团邋遢,这都成撒咧?你看看,你看看,还有个脚印贼!”
人群中不知哪个*员没忍住,噗嗤声笑,又赶紧低头抿嘴。
苏晏轻咳声,走到商浦身边,拱手问:“在下司经局洗马苏晏。这幅《射柳得胜图》,请问莲洲先生作画时身在何处?”
商浦捧着画起身,这才想起面圣要行礼,忙又跪下去,听得皇帝道:“免礼,卿只管回答便是。”
于是他回答苏晏:“那个阁楼贼。”说着转身指指大致方向。
苏晏这下可算体会到众人侧目、千夫所指滋味。
王尚书这番话,像只手揭开被刻意掩扣好箭匣,,bao露出内中淬过毒液锐刃来。更高妙是,这只手是全然正直、清白且铁骨铮铮。
面对朝臣们投来质疑、鄙薄乃至幸灾乐祸目光,苏晏侧过脸看看另位难兄难弟,发现同样深陷泥淖豫王殿下仍然老神在在,甚至还朝他戏谑地挑挑眉梢。
好吧,这位荒唐放荡王爷至少还有个优点,处变不惊,心理素质强大。苏晏心想,也许豫王仗着天子胞弟身份,只要不犯十恶不赦重罪,就能全身而退,而他却成被扣屎盆子替罪羊……开什玩笑?
苏晏泛出个淡雅高洁微笑,长身玉立,将魏晋名士装逼范儿学个十足十,负手岸然道:“尚书大人容禀,这所谓证据漏洞太多,实在称不上确凿二字。下官意欲自辩,不知给不给澄清真相机会?”
苏晏略望,点头:“确是可以看到射柳场和龙德殿东侧辅楼。请问这个位置,是先生自己挑选?”
商浦道:“额原本选廊桥,看得可广咧,但有个侍卫通知额,去阁楼贼画,说似桌椅板凳都摆好咧。”
“哪个侍卫,先生可还记得?能否指认?”
商浦想又想,摇头:“兜穿样儿得衣服,莫得印象咧。”
“多谢莲洲先生。”
王提芮道:“公堂上犯人尚且有权自辩,苏洗马只是涉嫌,自然可以。”
他这句话,帮苏晏暂时堵住其他想要落井下石嘴。
“下官想请莲洲先生前来询问。”
景隆帝颔首,着人去传唤商浦。
商浦年过五旬,自号莲洲画痴,年初刚从民间受征召入宫,手丹青即使放在人才济济画院也是出类拔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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