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冯去恶身后锦衣卫队伍里,沈柒看着长跪不起苏晏,面无表情。五根攥着刀柄手指,紧又松,松又紧,抻成毫无血色蜡白,骨节从青薄皮肤下支棱出去,像只不甘落网枭鸟,因着求生本能而极力挣扎。
犯不着,他想,只
“他说在案发前,去殿里换备用腰带,可有证人?倘若无人可证,那他嫌疑依然不能尽洗。”
苏晏心头跳。
他有证人,却是个不能见光证人。
锦衣卫千户沈柒。
如果曝光沈柒,势必牵扯到奉安侯卫浚逼*宫女之事,又牵扯到指挥使冯去恶与卫浚勾结,命人替他恶行善后之事。
那第二个漏洞便在此处。”苏晏取过画卷,指着那个疑凶背影,“诸位大人请看,这人身上所系腰带,与下官午前相同,是布带,只前镶片带銙。你们看这画上背影,腰带是纯色。但午时下官在林中学射,腰带不慎遗失,遍寻不见,只得换条备用革带,至今仍系在身上。”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投注到他腰间,见果然是条硬革带,前后镶嵌圈银钑花带銙,与画上腰带相差甚远。
“倘若真是下官去那辅楼上刺伤叶郎中,紧接着回到射柳场,短短半刻钟时间,如何来得及回殿更换腰带?由此只能得出个结论——
疑凶早就预谋好,要栽赃陷害下官,故而在外袍内,穿件与衣色纹样相同曳撒。当下官回殿寻找新腰带时,疑凶把从精舍回来叶郎中骗上辅楼,脱下外袍,夺剑伤人,又用外袍兜血迹,与凶器同带走。他将昏迷叶郎中挂在围栏,滑坠后惊吓贵妃娘娘,以致娘娘早产,又将凶器故意埋在土坑,让搜查人掘去,陷害豫王殿下。
于此同时,他又使人伪装成侍卫,诱导莲洲先生无意间记录下凶杀前幕,妄图靠院画锤定音将坐实。
打蛇打七寸,打不中七寸,蛇未死,反遭其噬。逼*宫女是大罪,却没有实打实证据,就算将那宫女寻来,当面对质,也难保女孩儿不会因为羞愧或恐惧,不敢指认奉安侯。而卫贵妃新生皇子,正是烈火烹油时候,若她出面为卫浚说项,十有八九能替他脱罪。
而沈柒呢,必被视为吃里扒外叛徒,冯去恶手段何等阴毒酷戾,哪里会放过他,怕是连死都不得好死!
为清洗自己这处嫌疑,便要搭上沈柒条性命,这种事,苏晏做不出来。更何况,千户还从廷杖下救过他命,虽然这人……是个性侵犯,可是……
谁欠谁还,如何算得清,时间,苏晏也有些迷蒙。
见他迟迟没有出声,皇帝微皱起远山似修眉,似乎有些踌躇。
此人好狠心肠,好毒连环计,为陷下官和豫王殿下于死地,不惜牵扯贵人,枉顾娘娘和龙胎安危,着实可恨!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没料到因故换腰带,这才露出破绽。”
气说完,苏晏走到御前郑重下跪,双手贴地,叩首道:“臣蒙冤受屈,请陛下为臣做主!”
他长跪不起,弯脊梁微微拱着,残月似凄清,景隆帝垂目而视,沉默片刻,问:“王尚书可还有话说?”
王提芮拱手道:“老臣以为,这条腰带确是个极大破绽。但为厘清真相,老臣还要请苏洗马最后证明件事。”
“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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