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铭代自成祖皇帝之后,格外忌惮宗室,藩王确是比其他朝代委屈,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辈子锦衣玉食地被圈养着,基本只能吃吃喝喝造小人儿。
但还是可以有其他人生追求嘛,譬如埋头做学问,当个药学家、音乐家……
他隐约记得有位藩王,写本被称
豫王道:“看来又免不挨皇兄顿训斥。”
苏晏乜斜他:“皇上训斥,王爷想必是不怕,这下还笑得出来。”
豫王笑着扶他坐起身,扯来床厚被垫在他身后,又给他倒杯热水。“留在京师这些年,隔三差五都要被训斥顿,早就习惯。”
苏晏摇头,真心实意劝他两句:“寻欢作乐,适可而止,耽溺则伤身伤神,于人于己都没有好处。王爷就算不在乎世人评论,也要顾惜青史上留名声。”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嬉靡好色”名声直传到五百年后,苏晏想想都替豫王觉得可惜——明明是如此器宇轩昂个人物,怎就是不干正事呢?
苏晏在崇质殿房内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松软床褥上,从头到脚都被清理干净,手臂和大腿上伤口也被重新消毒包扎过,敷上好金疮药,正热辣辣地钝痛着。
豫王坐在床沿,把玩从他身上解下金丝软甲,见他醒来,随手将软甲搁在枕边,说:“这是难得护身宝物,你收好,关键时刻提前穿上。”
护身甲虽珍贵,但豫王认为最好防守就是进攻,故而并不将之放在心上,也没有问苏晏是从哪里得来。
苏晏挪动着想要起身,往左翻压倒伤臂,往右翻压到伤腿,恼火地仰面朝天躺回去。
豫王故意问:“怎不唤帮忙?”
豫王道:“清河说对,本王要改,从今以后再不沾花惹草。弱水三千,只取瓢饮。”
苏晏怀疑这话前半句敷衍,后半句调戏,偏偏对方又脸虚心受教神情,教他发作不得,只得没滋没味地“唔”声。
他喝完水,觉得恢复些体力,打算起床去写案情条陈。豫王伸手阻止:“你身上有伤,还是躺着吧,本王来写,末尾你也落个款。”
豫王把桌面油灯拨亮,研磨提笔,挥而就,吹吹未干墨迹,拿过来给他看。
苏晏见纸上行书铁画银钩,用笔顿挫雄逸,放而不野,极有气度,端是手好字,心底又是阵憾惜:实在不行,你去当个书法家呀,怎也比花花太岁强吧!
“不敢使唤贵人,怕犯上。”苏晏对他余怒未消。
豫王失笑:“那你当初拿棋盘砸本王脸时,这就不怕?”
“王爷还好意思提!明明身手得,却假装避不开险些挨打,还假装磕到腰,也不知做戏给谁看。”苏晏白眼看床顶石青缎广绣花鸟挂帐,“现在甚至怀疑,那日你副急色模样也是三分真七分假,故意戏耍。”
自然是给你屋顶上锦衣卫探子看,豫王心道,却不说出口,转话锋问:“这个案子你打算如何收场?”
“拟个条陈,据实禀告皇上。崔状元床下靴子、林子里埋包袱,都是证物,提交给刑部。至于云洗……”苏晏停顿,似乎被这个名字刺下,缓缓吐出口气,“他已自戕谢罪,会求皇上从轻发落,不要殃及他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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