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目光瞥过来,大理寺卿余守庸只得出列,拱手道:“冯大人所言属实。”
这案子他和冯去恶是主审官,当初他没能阻止冯去恶,两人便成条绳上蚂蚱,如今再怎硬着头皮,也得统口径,咬死卓岐是畏罪自尽,否则他也难逃其咎。
“此事为何不报?”皇帝问。
冯去恶抢在余守庸之前回答:“因为那天是五月初四。次日便是端午节,臣等怕坏皇爷过节心情,故而想延后日,等节后再报。结果次日东苑出血案,锦衣卫要御前守卫,又要搜查凶手,臣时忙乱便忘记此事。眼下叶郎中案子已结,臣方才想起这事,正想向皇爷禀报来着,这姓苏就来闯早朝兴师问罪。臣自知忙中出错,愿领责罚,但逼死大臣这等莫须有罪名,却是万万不敢领受!”
他这解释,倒也能自圆其说,皇帝沉吟不语。
认罪状短短数百字,不仅将收受贿赂、结党营私所有指控全部认下,还为将功折罪,检举揭发内阁首辅、吏部尚书李乘风,说都是受他指使,还说他仗着两朝元老身份,藐视天子,独断专权,将曾经查抄信王家产中饱私囊,桩桩件件都是大罪。
两侧大臣们听得脸色作变。脾气火爆李阁老更是勃然大怒,喝道:“派胡言!谁人如此信口雌黄污蔑老夫,竟还有脸称之为忠良?!”
他年逾古稀,身子犹雄健,能与奉安侯在朝堂上比拼拳头,此番三两步冲到苏晏面前,把扯过认罪状,看向画押处。
但见个血染手印,凄恻地盖在上面,却没有亲笔签字。
李乘风微怔,再看抬头,赫然写着“罪人卓岐供认如下”,不禁失声道:“卓安行?如何会是他?!”
冯去恶瞪视苏晏,目露凶光:“苏侍读如何妄言卓祭酒是被逼而死,莫非你这个不在场人,倒比们这些在场人更解事情真相?”
苏晏浑然无惧,针锋相对道:“在场人,无论是大理寺,还是锦衣卫,于此事上都是利益共同体,彼此作证,能说明什真相?只怕把你们那些在场手下全喊来,也统统都是这句,‘冯大人所言属实’。冯大人积威已久,又睚眦必报,他们唯恐得罪你,不实也得说实。”
余守庸闻言恼怒,对苏晏横眉道:“你这是在指讦本官替冯大人作伪证?区区从五品,也敢信口开河,若不严惩,以后人人都肆意以下犯
卓岐是他多年门生,为人如何他自然心底有数,虽然性子优柔寡断些,但却不至于欺师灭道,莫非那条断舌……
苏晏看李乘风脸色惊怆,似已猜到几分,于是万般悲痛地说:“老师若是屈服酷刑,同意在这认罪状上签字画押,又何至于在公堂之上被逼受辱,咬舌自尽!”
众臣哗然,交头接耳。
皇帝沉着脸,眼中怒意蕴藏,将目光投向御座西侧锦衣卫指挥使冯去恶:“卓岐案,是你们锦衣卫与大理寺共同审理,缘何会致*员命丧公堂?”
冯去恶自见到匣中断舌,心知不妙,脸色郁晦地在思考对策,因他平日里就副阴沉模样,旁人也看不出什端倪。被皇帝点名问罪,立即躬身抱拳:“回皇爷,那卓岐是自愿认罪之后,羞愧难当,才畏罪自尽。事发之时,大理寺卿余大人也在公堂上,皇爷不妨垂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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