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千里迢迢从福州寄来,是原主父亲,福州知州苏可仁亲手所书,说收到他金榜题名捷报,全家都喜气洋洋,嘱咐他在京为官勤勉尽职,这两年先不急着告假回家探亲,以免给上司留下因私废公坏印象云云。
在这封比公函还政治正确家书后面,还附母亲林氏小段亲笔
高朔听着内室里粗重而压抑喘息声,仿佛正与头磨牙吮血困兽隔屏相对,悚然起满背寒栗,只低头等待风,bao降临。
风,bao却没有来。半晌后,沈柒声音幽幽响起:“知道,你回吧,继续盯着。出门前顺道交代管家,天亮后去趟应虚先生医庐,就说伤药快用完,请他再帮忙配些。把你手边桌面上竹罐带去,让他辨析里面药膏成分,最好能照原方调配。”
高朔应声,带着竹罐退出房门。
屋内重新陷入寂静,沈柒扯出咬在牙关染血纱布,重新缠回指尖,端起床边春凳上碗椴花蜜水,慢慢喝完-
吴名暂时在苏府住下来,但这次执意不肯住主屋,而是在二进院厢房落脚,比起住在三进院东西厢房两个小厮,离苏晏还要远些,显然是把自己放在护院位置。
屋内药香沉郁,沈柒因为之前强撑着起身,应付登门抢人太子,这会儿背上抽疼得厉害,像条被哪吒拔筋东海龙,俯卧在床沿,新撕裂指甲又缠上纱布。
高朔半跪在屏风外,回禀:“递密折兄弟回来,报说皇爷已知晓此事,当即派出御前侍卫,在南薰坊附近街巷中拦住太子马车,将太子迎回宫去。”
他犹豫下,忍不住问:“太子虽年幼,毕竟是储君,咱们向皇帝告密,将来若是被他知晓,会不会……”
沈柒嗓音仿佛也沾染苦涩药香,显得有些嘶哑:“锦衣卫只效忠个主人,那便是当朝皇帝。既然皇帝担心太子顽皮,让锦衣卫也捎带看顾,咱们就实话实说,确保太子安全,算什告密?即使太子要算账,也得等继任皇位之后。”
“不过,到那个时候……”沈柒低低地笑声,“恐怕他比今上还离不开咱们。”
苏小北和苏小京对他识相表示满意,故而态度也转好些,刚开始还恼他之前不辞而别,但毕竟都只是十三四岁少年,很快就释然。相处几日后觉得这人给啥吃啥,从不提任何条件,除整天练功不爱闲聊之外,倒也没什不好。
日子平静地过去七八天,苏晏把锦衣卫烂摊子打理得差不多,期间谢绝几次深夜上门巨额贿赂,婉拒胭脂胡同老相识——花魁阮红蕉数次邀约,把自己经营得铁桶似,点缝都不给苍蝇叮到。
吴名也察觉出他处境微妙,自动接过车夫活计,坚持要接送他来往各个官署和府邸。
苏晏本不好意思麻烦吴名,但经历过次意外,车厢险些被屋顶掉落竹竿刺穿后,十分惜命地同意他护送。
好在意外再没有发生过,他在准备进宫向皇帝复命当日,收到封家书和包衣物。
高朔然点头,正要告退。
沈柒又问:“苏大人安全回府吗?”
高朔道:“回府。卑职看着他进门,身边还带个女娘,说是新纳小妾。”
“!”
沈柒时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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