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苦笑:“朕不砍你头,也不打你廷杖……唉。”
苏晏噘起嘴,就着他手,乖乖把酒喝。
皇帝手扶杯,手抚摩他肩背与腰身,喘息着,几乎语不成声:“旨酒既清,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苏晏断断续续、有头没尾地跟着念几个字,眼睛闭,就往前栽去。
皇帝弃酒杯,早有准备地接住,将他紧搂在怀中。
内侍鱼贯而入,将三个乌漆螺钿方形托盘并樽酒放在桌案,又弓着腰退出殿外,全程不敢抬头看眼。
皇帝轻轻拉开苏晏身上半解系带,大红吉服彤云般飘落。皇帝手在他中单系带上迟疑下,将之重新系紧,拢好洁白衣襟,取过第个托盘上衣物与冠帽,亲手为他穿上。
“加深衣、加缁布冠,意尚质重古。”皇帝声音雍雅如常,又似乎多几许滞郁。
脱去深衣与缁布冠,换上第二个托盘里澜服和鹿皮帽。“二加澜服、加皮弁,行三王之德。”
再脱去澜服与鹿皮帽,换上第三个托盘里公服与爵弁。“三加公服、加爵弁,敬事神明。”
寝殿、皇宫、整个风云呼啸天下从他耳边寂然而飞速地退去,此刻心神,仿佛只为人光华所系。
皇帝定定地看许久,长出口气,走到床沿坐下,端详苏晏泛着潮红脸颊,伸出只手,覆上他前额。
苏晏睡梦难宁地动动,转过脸,用嘴唇轻蹭皇帝掌心。
柔嫩触感从掌心蔓延而上,呼唤着另个人应和,皇帝不堪忍受地抽回手,俯下身子。
苏晏依稀感到道灼热气息接近,如梦初醒地睁眼。皇帝清俊面容近在咫尺,修眉朗目逐渐清晰,苏晏带着醉意笑起来:“皇爷……为什在家?”
苏晏往他怀抱深处拱去,不住呢喃:“憋得难受……难受……”
“就好,”皇帝安慰道,手指颤抖地摘去他头顶爵弁,扯掉身上公服,呼吸急促得厉害,“就好。”
苏晏侧脸贴着皇帝坚实
苏晏迷迷瞪瞪地任由他摆弄,穿衣脱衣,戴帽摘帽,如是三回,又拽着皇帝衣袖追问:“醮词呢?记得还有最后道程序……你说,跟着念。”
皇帝微微笑,轻抚他脸,端起那樽清酒,递到他嘴边。
“不喝酒啦!喝太多,头晕,浑身发烫。”苏晏扭头表示拒绝。
皇帝耐心哄他:“喝才能礼成。这是金茎露,清而不冽,味厚而不伤人,是酒中才德兼备之君子,不会上头。”
苏晏狐疑地盯着他看会儿,说:“好吧,看在你是皇帝份上。不抗旨,你可别砍头,也别再打廷杖,可疼死。”
皇帝被这笑冲击得心神窒,哑声道:“是你在朕家,朕寝殿龙床上……”
“……哦。”苏晏无辜地眨眨眼睛,头脑被酒力与香气浸泡得混沌绵软,但仍竭尽所能地思考。
他努力撑起身体,怔忡片刻,蓦地拍下席面。“对,冠礼!是来行冠礼……”他把攀扯住皇帝龙袖,“皇爷为加冠!”
皇帝心底发出声轻叹,道:“好。”
苏晏挣扎着下榻。皇帝轻松抱起他,掂掂分量,果然又瘦点儿,不太满意地挑下眉,扶他站在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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