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坐在下首圈椅,右臂懒洋洋地支着颐,将裹着纱布左手随意搁在扶手旁桌面上。
“确有刺客行刺奉安侯,却与臣弟无干。”
“没人说与你有干,说是苏晏。”皇帝用指头敲敲桌案上十几本奏折,“看到没有,全是弹劾他,说他勾结江湖草莽,阴蓄死士,暗杀政敌。”
“呵呵。”豫王不以为然地笑笑,“臣弟也在当场,怎没看出他和江湖草莽有什勾结?他是拦住臣弟,但事后也解释过,说担心刺客狗急跳墙,伤奉安侯之后再行刺太子,情急之下没有考虑太多,只希望臣弟先守住太子安全。”
他话音未落,太子也迫不及待说道:“没错!他奉安侯光爱惜自家性命,就没考虑到小
苏晏赶紧道:“随口瞎问,你只当没听见。会自己向王爷打听,不必劳烦小爷。”
朱贺霖有些沮丧,说:“告诉你也无妨——皇祖母不太喜欢。”
苏晏没有问为什,只安慰地摸摸太子肩膀。
朱贺霖抓住他收回去手,继续按在自己身上,“据宫里人说,当年母后不得皇祖母青睐,故而厌屋及乌,也不喜欢。”
苏晏无语。
南书房。
苏晏孤身立在屋子正中,低头敛目,看着绯红衣摆下露出皂色靴尖,恍惚觉得像是满城烈焰、彤云映天时,极远处点照不亮漆黑苍穹。
待到火焰烧尽繁华,逐渐湮灭,那点漆黑便会伸展开暂避身躯,重新吞没整座城池。只有下次光华盛放,才能将它再次驱赶。
难怪老话说,福祸两倚,此消彼长,又说日中则昃,月满则亏,苏晏默默地想。他以少年之身金榜题名,为官不到五个月,便两度升迁,连跃三级,破叶东楼案崭露头角,劾冯去恶疏名声大噪,又治理锦衣卫、提议办新学,桩桩件件都是踩政治敏感点大事,不知让多少人如芒在背。
因为皇帝显露出对他恩信与支持,这些利益受损者们平日里不敢妄动,只好私下里嚼舌根发牢骚,等待着反扑倒算机会。如今机会来,卫氏屠刀举,他们便群起而攻,连墙头草们也随着劲盛风头边倒。
朱贺霖趁机抱上来,在他耳畔低声道:“你是不是心疼啦?来,多心疼点。”
苏晏拍下他后背,笑着推开:“太子都十四岁,还好意思撒娇!”
前方“啪”声闷响,唤回苏晏神志。他才发现,因为忽然想起太子,他竟然在御前失神。
——太子分明就坐在旁边,双眼睛带着少年锐气,滴溜溜地看着他。
景隆帝“啪”地把手上奏折往案桌上扔,“说吧,究竟怎回事?个个说。老四,你先来。”
只这两日,朝堂上下弹劾他折子就不下十数本,在御案上叠摞。
朱贺霖还偷偷透露信息给他,说卫浚亲兄长是咸安侯卫演,卫演夫人秦氏是太后亲妹,事发后当即进慈宁宫面见太后,整整待半天才出来。肯定是告状去,也不知道太后是什反应。
不过,豫王当时也在慈宁宫内,具体内情,苏晏若是想知道,他就厚着脸皮去向四王叔打听。
苏晏有点奇怪,随口问句:“你身为太子,想知道太后意思,还要通过豫王?”
朱贺霖面露尴尬之色,讷讷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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