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愣住,脸色作变。
“不同是,甘州兵是乱兵,容易镇压,而你大同兵却是心为主精锐铁骑!倘若你当时压制不住,部下直接举旗造反,打着拥立你名号,将黄袍硬往你身上披,你骑虎难下该如何收场?又叫朕如何面对这两难局势?”
豫王脸色变得惨白。他万没有料到,十年前军中那场在烧起来前就被他扑灭火苗,并非如他想隐秘——皇帝什都知道。
“这事要是发生在其他任何个藩王身上,朕必顺水推舟,送他场黄粱美梦,最后让谋逆者与野心家同上断头台!可就是因为是你朱栩竟,朕把这事压下来,暗令知情几名重臣闭嘴噤声。最后另寻由头,将那几个煽动军心将领处死事。
“你说,朕还不够信任你?偏袒你?朕防不是某个人,而是人心!”
,在责任与私欲之间该如何选择,也知道只有手执刑德二柄御下治臣、心怜万民而非独爱人,才能成为圣明天下之主。”
“母亲也知道,你认为偏重他,他认为偏疼你,但这颗为母之心,其实是样。”
碗水尚且端不平,父母对诸子女怎可能不偏心?倘若母后真疼他,又怎会眼睁睁看他被皇兄困在京城整整十年,不发言相劝?
豫王眼眶赤红,直视眼前身穿赭黄色十二团龙衮服皇兄,心底翻涌浓烈情绪,如火山如洪流直欲喷薄,最后只凝为滚烫句:“们可是同个娘胎里出来亲兄弟啊!”
皇帝纹丝不动地负手看他,令他想起太庙缭绕香烟中先帝们画像,神情庄重威严。他似乎从皇帝微红眼角与湿润目光中,捕捉到缕悲悯与无奈,但转瞬即逝,快得像个错觉。
豫王向后趔趄,跌坐在床沿。
“所以皇兄终究还是忌、防,即使知道无心争位,也要避免兵权旁落。既如此,当年又何必说什‘天下你共治之’这种弥天大谎,不嫌自己虚伪?”
皇帝深吸口气,尝试着将手掌放在他肩膀上。豫王被这股体温刺到似,轻微地挣下,听见他兄长说:“朕当时……是真心。”
如今呢?豫王没有问。他知道何为物是人非、身不由己,何为高处不胜寒。反正他也志不在此,从未奢望过天子之位,他要不是九鼎,而是自由。
可藩王身份,注定他不是被圈养
“诸王兵权尽卸,唯独剩你个,世人会作何想?皇帝偏私胞弟,不惜矫拂遗诏,法外容情,那将来他所下律令又如何推行?
“再者,就算朕信任你,可又如何信任你手下六万靖北军?他们眼中只有主帅,只有军令,没有天子和朝廷法度。”
豫王正要反驳,皇帝抬手制止,继续道:“有件事,朕本不愿说,只当从未发生过。但眼下不说出来,你心里不服——
“十年前,朕才刚下令,让你回京为母后侍疾。关于军制改编尚还在讨论中,谣言便已传到大同,说天子怀疑代王有不臣之心,要诓他回京按谋逆论处,届时整个靖北军将会被当做附逆,无人可以幸免。
“主帅不在,流言四起,在部分不明真相将领怂恿下,靖北军因替你鸣不平而险些哗变。要不是你听到风声,半途急急折返回去镇抚,继甘州兵变之后,又会出场大同兵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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