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豫王府某个偏僻角落,夜色覆盖阴影深处,殷福猝然咳,喷出口乌血,向前踉跄两步,手按在嶙峋山石上。
拈在指间鹤骨笛被溅上星点血斑。
他努力运功调息,片刻后方才站稳。
这几日,除非豫王离府,每夜笛音不曾断过。以传声入密之法,送至目标人耳中。
昨夜除夕在鸿胪寺,曲同时操纵四人迷魂飞音消耗他太多真气,尚未来得
豫王手将卧单紧攥成团,指节因过于用力而支棱凸起,手背青筋毕露,字字咬牙道:“恕、难、从、命!”
皇帝扬眉含怒:“你还不死心?他现在对你芥蒂难消,视你如洪水猛兽。你这死缠烂打,风度何在,脸面何在?”
“芥蒂难消,会自己去消;视如洪水猛兽,会让他改观。但皇兄若以君权天威迫使臣弟放弃,臣弟不得已,只能抗旨!”
“放肆!朱栩竟,你可知抗旨下场?藐君犯上,即使宗室身份,也庇护不你。”
“下场……赐死?臣弟无惧生死。”豫王惨笑着拉开衣襟,,bao露出胸膛上累累旧疤,其中心口那道尤为扎眼,“皇兄逼割爱,与剖心何异?不如在此直接动手,省得又要下旨定罪,又要命人捉拿,大动干戈。”
在封地王府,就是被囚困在京城王府,天下之大之浩瀚深远,哪里有他自由?!
“所以朕希望你即使在京城,也能襄助朕理政治国,将你才智发挥在战场之外其他地方。
“这些年来,凡朝会廷议,哪次参政名单里落下你?可你来过几次?
“朕想让你办些实事,你却跟朕怄气,非但不肯接手任何差事,还沉湎声色放浪形骸,以为自纵、自污就能叫朕放下戒心。可知朕捏着那些雪片般弹劾折子,次又次对你失望、为你头疼?
“为君分忧,为国效力,为民请命,这难道不是另种意义上‘天下共治’?”
他从枕下抽出短剑“钩鱼肠”,将剑柄塞进皇帝手里。
皇帝面色铁青,斥道:“你这是求死?这是挟功逼君,还有没有点为臣、为弟良心!”
豫王紧握着皇帝手和剑柄,将锋利剑锋往自己心口撞,“有没有良心,皇兄剖出来看看就知道。苏清河就在臣弟心尖上,不剖出来,如何割舍?”
刃尖入肉,血流蜿蜒,皇帝再次被犯浑弟弟气得手抖,“你看你这副德性,哪里像个亲王,分明是兵痞无赖!”
豫王从割肉之痛中尝到从心所欲快意,仿佛体内那股流窜恶气也随鲜血同涌出去。他大笑道:“人生在世,倘若爱不能爱,把自己活成个无情无欲神明,即使天下在握又有什意思——你说是吧,皇兄?”-
豫王像段烧成焦炭乌木,在皇帝掌心下沉默不语。
景隆帝叹道:“幸亏出个天工院。你愿意接手这差事,还办得有模有样,朕虽未公然褒奖过你,心甚慰之。朕希望这是个好兆头,可以慢慢化解你心中郁结。朕也希望你改过自新,不再拿无辜朝臣*员发泄怨气。
“朕还要你真心悔过,去向苏晏谢罪,任其责罚,直到他原谅你为止。”
豫王陡然抬脸,神情绝望又尖锐,像当年贯穿心口那柄长戟,“——谢罪之后呢?”
“各行其道,再无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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