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对太子不满与指责,是谁在煽风点火?
“——这切,皇爷难道心里真没有数,还是明知而故纵?”
苏晏句比句问得犀利,看似气势逼人,实际上手心汗湿,颗狗胆已经壮到麻木。
景隆帝吐出口长气,低沉地说:“换其他任何个臣子,朕都不会任由他把这些话说完。但也只有你,看破还非要
苏晏脸色有些发白,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怀中玉印,哪怕隔着厚衣,那股硬度也能给自己提供信念支撑似。他低声道:“臣知道。”
“可你还是要说……为太子。”
苏晏低头,“不仅为太子,也是为皇爷,为江山社稷稳固久安。”
皇帝注视他,目光复杂,权衡、感佩、疑虑、怜惜、酸涩……兼而有之,即使苏晏此刻抬头看见,也很难尽数感悟。
他低头等良久,依然等来句“你继续说”。
许久前?有吗,苏晏努力回忆,想不起来,只好作罢。
他把这枚私印往衣襟里藏,“如此臣就敢大着胆子继续说——
“第二个,是卫家。或者说,是太后。”
皇帝手指扣在床沿硬木上,紧紧,没有立刻回应。
苏晏生怕触怒龙颜似,补充道:“当然,太后很可能并不知情,只是客观上成推动行船水流。”
是天子之印,你敢用?”
苏晏看皇帝并无不快,于是得寸进尺:“这要是二十四玺,什‘奉天之宝’‘皇帝之宝’,打死臣也不敢用。可‘槿隚’……”他垂目看玉印,念出这两个极高极远又近在眼前字眼,微醺似生出股迷蒙,“真不能用?”
景隆帝忽然意识到,苏晏并不是在讨赏,而是在试探。
苏晏想知道,在帝王身份之外,他是否还能是朱槿隚,什前缀都不加,什避讳都没有,槿隚。
并非在权势上,而是在性灵上,与他平起平坐。
“皇爷犀燃烛照,不会看不出卫家暗藏野心,这野心因为二皇子出生而不可遏止地膨胀——但与其说是‘不可遏止’,不如说是‘不被遏止’。每当闹得太过分,皇爷就会敲打儆示,等对方吃痛缩回去,皇爷就不再追究。如此来,卫家胆子更大,不仅有意拉拢勋贵与文官,甚至连部分言官如今都已是他喉舌。
“——皇爷对此,难道就没有警惕之心?
“刺杀太子谁会得利?”
“市井间诽谤储君流言是谁散播?
“坤宁宫大火是谁设计?
皇帝慢而深地呼吸。
苏晏屏息等待,最后终于等来句“你继续说”。
他咬咬牙,决定犯犯君臣大忌,万赌错……那只能怪自己判断失误,高估自身重要性和影响力。该当承受怎样后果,他力承担就是。
“臣之所以认为,‘弈者’与卫家有关,是因为这几次针对太子布局与暗算,卫家是最大得利者。”
皇帝忽然反问:“你知道历朝历代争储,凡牵涉太深臣子,是什下场?”
景隆帝沉默片刻,说:“你收着吧。”
苏晏握着玉印,用双澄澈而深幽眼睛看他,不推辞也不谢恩。
皇帝道:“朕还不太……习惯,但以后会慢慢习惯,总之,拿着吧。”
苏晏笑:“臣会回礼。”
“不用,回礼朕在许久前就已经收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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