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坐着小轿，悄摸摸地出
东华门，换乘马车回到家时，东方也才刚露出鱼肚白。
小京正窝在门房
躺椅上，边给自家老爷候门，边打瞌睡。小北在厨房烧饭——无论老爷回不回来，早膳都是要备，以便随时取用。
苏晏心疼两个小少年，脱下斗篷给小京披上，轻手轻脚地离开门房，去厨房寻食。
灶上蒸
屉炒蛋粉丝肉末馅儿包子，刚好出笼。苏晏匆忙洗手，不避烫热抓出个，左右手倒腾来倒腾去，吹着气吃。
苏小北拿着几个热乎乎鸡蛋走进来，见状笑道：“大人回来，饿吧？当心烫嘴。”
苏晏只好赶鸭子上架，拿着角篦左梳右拢，几次不成型又解掉，还把龙发揪断数十根。最后终于梳出个勉强能看发髻，用簪子固定住，方才松口气。
皇帝全程忍耐不做声，末问：“看到白发
？”
苏晏怔怔，说：“没有。”
“真没有？”
……老男人，介意什呢！句无心之言，到现在还耿耿于怀。苏晏丢角篦，双臂从后方搂住皇帝肩膀，半趴在他颈窝上笑：“真没有！皇爷过年也才三十六岁，白发未生，皱纹未长，还年轻得很！”
天下红雨还不可思议，更何况刚发生火药库爆炸案，多少事情等着处理呢，工作狂怎可能放得下政务。
皇帝挑眉：“你也觉得不妥？那就把早朝延迟到午后。至于你，就在养心殿待着，等天亮，朕命人送你出宫。”
苏晏越发觉得不对劲，心底又始终惦记着含恨离开沈柒，总担心对方回苏府找不到他，要闹出什事来。于是再次拱手恳求：“养心殿虽在内廷之外，但外臣在此过夜仍是不妥，引人非议。”
皇帝说：“养心殿不仅是朕歇宿之处，也是处理政务之所。遇到急要，阁臣们也曾通宵在此议事，并无不妥。”
苏晏还是想走，保持着躬身求退姿势。
“你自己做包子？挺好吃……就是有点噎，水在哪儿。”
“别喝水，喝汤。”小北手脚麻利地做碗紫菜蛋花汤递过去，“
给大人送去屋里？”
苏晏摆摆手，就站在案台边上，吃两个包子半碗汤，方才稳定饥心，问道：“昨夜有没有人上门？”
“没有啊，没听见。不过昨夜是小京守门，去问他。”小北说。
说曹操曹操到，早饭熟，苏小京就本能似嗅着味道醒来，急巴巴地走进厨房。见到苏晏，他高兴
“人生过半啊。”皇帝感慨，“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苏晏接口道：“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
“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皇帝向后伸手，轻抚他脸颊，“清河，快些吧，别让朕等太久。”
瞬间，苏晏湿眼眶-
五更拂晓，天色未亮，皇宫重门次第开启。
“再说，禁门已下钥，想要漏夜开启，必须传旨司钥长和干守卫，引发动静可比你在这里待宿，明早悄悄出宫大多。”
苏晏这才犹豫起来。
皇帝走到镜台旁坐下，说道：“过来，给朕梳个发髻。”他之前沐浴后长发披散，这会儿已然干透，还没来得及着人梳理。
苏晏是个手工废，粽子能包成杰宝形状，自己发髻尚且梳不清楚，哪里会梳别人，连忙谦声推辞。
皇帝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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