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内伤有所好转,正绕着院中老桃树慢慢溜达,沈柒赶来见他,说件他始料未及事。
他很有些吃惊:“卫浚把所有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他可不是什重情重义之人,这种牺牲小、成全大家事,相信他打死也做不出来。还以为他们两兄弟会在会审时互咬,争着把对方拖下地狱。”
沈柒也同意他看法,但这事确确发生。
“卫浚还写份极为详尽认罪书,基本上将卫演摘得干干净净,顶多就摊上个治家不力、管教不严过失。卫演也自称对那些指控并不知情。两人供词竟然十分吻合。”沈柒说。
苏晏皱眉问:“这两人是不是串供?”
秦夫人朝他福福:“替夫君,替卫家全家上下,谢过小叔。”
卫浚露出比哭还难看苦笑:“你是替你们夫妻自己。”
秦夫人补充句:“也是替你儿子。”
卫浚喘得像个风箱,瞑目待死般挥挥手指:“你走罢。善待儿,否则做鬼也不放过你们夫妻!”
秦夫人离开卫浚牢房,又去卫演处,交代番。
大夫没用,这病只有你这个亲爹能治。”
“——能治?究竟是什病?”
“你不替整个卫家扛下责任,他就会死病。”
卫浚愕然半晌,震惊又愤怒:“你们想让个人顶缸?这大罪名,个人怎扛得住?!”
“扛不住也得扛!”秦夫人不为所动,“你扛住,你儿子活着,卫家其他人都活着;你不肯扛,所有人都要完蛋。你说该怎选?”
“分开关押,就是怕串供。”沈柒说,“刑部、锦衣卫、都察院三司会审,拿到卫浚认罪书后,刑部当即上报,整个朝堂都知道。”
苏晏沉思片刻,摇头道:“有人在力保卫家,不愿意见它彻底覆灭……皇爷什意思?”
“没有当场定夺。但听人说,内阁在拟旨——由次辅焦阳执笔,准备上呈御前审阅。”
这个“听人说”“人”,八成是沈柒埋在内阁文笔吏中眼线。苏晏看破不说破,又问:“李阁老呢?”
“李乘风前两日摔跤,有些小中风,连口齿都不太清晰。”沈柒
狱卒来催促。秦夫人将风帽重新拉起来,盖住头脸,悄然离开诏狱。
那名狱卒在她走后,摸摸怀中鼓鼓囊囊银两,两条腿突然发起抖来,满背寒栗片片泛起,怎也消不下去。
——他想起主官沈同知。想到自己今日之举若是被摧命七郎知晓,会是何等悲惨下场!
他边打哆嗦,边紧紧握着到手重金,心中发狠似默念: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你说什?”
“卫家其他人……不就是你们夫妻俩吗?”卫浚气急攻心,大声咳喘起来。
秦夫人道:“反正你也只剩半条命,拿来保自己儿子和哥嫂,有什亏?你放心,们今后定把侄儿当做亲生儿子看待,家阙儿有什,他也绝不会少毫。”
卫浚惊过气过之后,思来想去,没找到第二条出路,又不甘心地问:“太后不能出面救卫家?”
秦夫人傲然道:“意思,就是太后意思。”
卫浚这下彻底无路可走。为儿子,为自己血脉不至于断绝,他最后痛下决心,应道:“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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