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说多,直接让太医们会诊,又把陈实毓叫到旁边问话。
陈实毓奉旨隐瞒,但眼下皇帝当着太后面昏迷,隐瞒也没有意义,便将这两年来皇帝出现各种新症状、病情变化、自己对病因判断、各种保守治疗手段、设想过但不敢动用激进治疗手段……和盘托出。
太后知道她这大儿子常年受头疾困扰,但只当是思虑过度导致,不想会如此严重,路听下来,从惊、到痛、到骇、再到僵如枯木,她已说不出个字。
陈实毓跪求道:“让老朽为皇爷再诊断番。”
太后游魂般抬手,像是同意意思。
“陈实毓?记得他是外科大夫,叫他来做什!皇帝这都昏迷,还叫他来开药浴方子不成?!”太后惊怒道。
这年来,皇帝头疾越发频繁发作,可从未这般突然昏迷过,此刻蓝喜也是心乱如麻,不得不对太后吐真言:“皇爷直都不肯传召太医,近年来都是让陈实毓大夫来诊治他头疾……”
“为何会让个民间外科大夫来给皇帝看病!”太后厉声道,“皇帝不爱使唤太医是皇帝事,你们这些做奴才难道没个数,不好好劝解,也从不过来告诉?!”
蓝喜跪地请罪:“太后恕罪,实是皇爷下过严令,不准奴婢多嘴,奴婢不敢抗命啊!况且,那陈实毓大夫深得皇爷信任,医术高明……”
“高明?高明怎把人都给治昏?”
你亲娘,你能避到什时候?”
“并非托词避走,实是忽感不适……”
“看你前刻还好端端,怎说话,你就‘忽感不适’?行,既然你不愿意见母后,连话都不想听句,那这就脱衣卸簪,素服出宫,自去白衣庵修行,不在这碍你眼!”
太后气冲冲地起身,皇帝把捉住她袖子:“母后……娘,儿子真是——”
后半句戛然而止,皇帝向前倾身,把头压在太后腰腹间。
陈实毓排开太医们,望气、把脉,金针唤穴,通操作之后,皇帝终于悠悠醒过来。
太后眼泪“刷”地流下来,冲到床榻边,握住皇帝手,止不住地啜泣,只说不出话。
皇帝虚弱地道:“母后,别争……”
“好,不争,不争
太后正问责,感觉皇帝在怀里微微抽搐下,似乎受惊扰,连忙降低声音,咬牙道:“还不把皇帝扶到榻上躺着!”
宫人们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皇帝安置在软榻上。
太后再焦急,也只能耐心等待治病医者。
不多时,太医们气喘吁吁地赶来。
陈实毓大夫年纪大,跑不快,去传召侍卫直接背起他,路狂奔到慈宁宫,与太医们前后脚。
太后觉得不对劲,忙托起皇帝脸,见他面上全然脱色,如白纸上唯以墨画鬓发眉睫,双目紧闭,似已失去神志,顿时慌乱不已。
“皇帝!皇帝!”她惊声叫道,不知不觉跪坐在地,将儿子上半身搂在怀里,“来人!快来人——”
守在殿门外宫人们当即跑进来,蓝喜跑得最快。
太后见他,惊慌失措地说:“皇帝忽然晕,快传太医,快!”
蓝喜也变脸色,立刻吩咐身后內侍:“快,把在太医院里所有太医都叫过来!还有,去得阁,把陈实毓也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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