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用力摇头。
皇帝用掌心揉他后脑勺:“别哭。死生昼夜,自然之道,便是天子也无异于众人。”
“……你今年才三十八!人生都还没过半,这是什狗屁道!”苏晏边哭边骂,双手紧紧抓着皇帝衣袍,“不管,不
苏晏咬牙忍住哭腔,轻轻掰开皇帝手指:“没事,没事……给你擦擦,擦擦就好……”
他用随身带帕子擦拭皇帝鼻腔中涌出殷红,又怕血液倒灌,遂将其侧过身来,边堵边擦,边擦边掉眼泪。
“求求你啦,让应虚先生和阿追试试吧……你个老男人,到底在怕什,你在怕什!”
鼻血涌得急,也止得快。帕子已经湿透,皇帝抽出枕巾擦拭干净口鼻,低声道:“怕再也见不到那人,如今已在眼前,所以就没什可惧怕。至于剖割之术,至今未有术后生还者,也不必非得逆天而行,临终之前留份天子尊严也好。”
苏晏再忍不住,将脸埋在皇帝胸口,泪湿衣襟:“为什……为什!”
,眉间细纹也忍痛般蹙起来,不禁心惊地问:“皇爷是哪里不舒服……头又疼?”
皇帝勉强笑笑,将个平滑瓷枕垫在画纸下方:“还好。就等你写完后面两句。”
苏晏将担忧目光移到画纸上,脑中浮现出些字眼,于是提笔,用轻灵飘逸书法,续上后两句:
岂知荷待雨,终年唯期。
皇帝凝视他洁白指尖,低吟道:“青荷怜净碧,宿雨不堪袭。岂知荷待雨,终年唯期。”
为什,开始仿佛只是血管神经性头痛,最后会恶化得这严重?从皇帝如今症状,从阿追描述中,他推测出那个令他最无法接受可能性——脑瘤。
短时性失明,是因为肿瘤或淤血压迫到视神经。
嗜睡、昏迷同样也是脑瘤甚至是脑疝典型症状。
他知道脑疝。前世有次陪导师刘铑去医院做脑CT检查时,他与候诊名病号闲聊起来,对方是个乐观脑瘤患者。
“这儿,中间最里面,脑胶质瘤。”那位病号点点自己脑袋,做出个夸张表情,“你知道这玩意儿最危险、最麻烦是什?不是开颅手术,也不是复发率贼高,而是并发脑疝。什是脑疝?就是……颅压增高什,具体也不清楚,反正医生说可能压迫到呼吸循环中枢,导致呼吸和心跳骤停,于是就突然死亡。可能前刻还在吃饭、看电视,后刻就——嘣!”他用双手做出个牛皮筋拉到极限,骤然断裂动作。
——怜惜青荷澄净碧绿,怕它承受不经夜*雨侵袭。怎知道荷叶期待雨水浇灌,却像这即将过去盛夏样,年只有期呢?
苏晏将笔丢出床前围廊,画卷与瓷枕也拨到踏板下,把掀开锦被,蹬掉靴子钻进去。
“说什‘夕交颈,胜却人间无数夫妻’!要让你瞧瞧,人间夫妻是怎每夜、每夜欢好,才不是像们这样,终年唯期……”苏晏哽咽着,撕扯自己腰带与衣襟系带。
皇帝想拥抱他,气喘得急,忽然用手掌捂住口鼻。
“不用你动,自己动!”苏晏边哽咽,边将两腿跨在皇帝腰侧,俯身把双臂撑在他肩膀两侧,骤然看见从他指缝中渗出暗红色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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