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左右睡不着,起身扎好发髻、穿上外衫,说:“阿追,陪出去走走吧。”
五月底春夜,风中已有初夏似暖意。苏晏与荆红追出家门,拐过两个巷角后,沿着澄清街信步缓行。
走上石桥时,苏晏指着栏杆外说道:“当初,就是在这个桥洞里捡到你。”也是在这
沈柒声不吭,纹丝不动,直到那血指向他咽喉收拢,方才将黄铜刑锥向后猛地刺,幻影消失无踪。
“……做事,不用任何人指手画脚。”沈柒呼下,吹熄桌面上蜡烛-
苏晏从浅眠中惊醒过来,猛地坐起身,叫声:“阿追!”
正在外间榻上打坐调息荆红追,眨眼掠到他床前,应道:“在。怎大人?”
苏晏披着长发,拢着薄被,皱眉道:“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事……”
事情隐秘,不敢多听,也不敢交还衣袖,便将之悄悄藏起来,只当无事发生。大半个月过去,校尉见风平浪静,便也放宽心,今夜与同吃饭时酒后失言,才被知晓此事……大人!大人,已经警告过他,把这事烂在肚子里,今后戒酒。倘若做不到守口如瓶,不等大人吩咐亲自去收拾他!”
高朔见沈柒眼神就知不妙,但那校尉是他表弟,他总不能见死不救,好歹卖个面子先保住人再说。
沈柒慢慢松手,将掌心血点点涂抹在纱衣袖管上,哑声道:“只此次。把人调出京城,永远别出现在眼中、耳中。”
高朔连胜道谢。
“奉天殿那两个更衣內侍,你今夜就去盘问清楚,然后做成意外。”
荆红追知道苏大人并非意志不坚、疑神疑鬼之人,这种突来心悸必有缘由,便坐在床沿握住他手:“大人是不是想到什?有时白日里些疏漏或在意之处,会在睡梦迷离时跃出脑海。”
苏晏也有同感,努力思索片刻,说:“这几日朝中氛围怪怪。尤其是上次朝会时,感觉有不少目光在暗中窥探、审视,但又没发现朝臣们有什异样,还想着是不是自己最近疲劳过度,有些敏感。如今回想起来,确有哪儿不对劲,可具体又说不上来……对,让小北去门房找名刺,找着吗?”
“满满三个抽屉,都是求见官吏与士绅。大人入阁后,想要上门拉关系、打秋风人太多,苏小京懒得应付他们,就跟垃圾似全堆在抽屉里。”荆红追起身走到桌边,拿起张名刺递给他,“这张就是崔锦屏。”
苏晏接过来看看,叹道:“若是早些察觉到屏山心思,与他多沟通沟通,也许不会到如今朋友反目地步。”
荆红追却道:“早说也不定有用。有时就得摔跤、吃个亏,亲身经历过才能长记性,尤其是对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人。”
“是!”
“下去。”
“大人……”高朔犹豫下,悄然退出房间。
沈柒用刑锥挑着那条沾血红纱,放在烛火上烧。跃动火光将他脸映得明昧不定,他盯着飘落在桌面碎片灰烬,动不动。
“说过什来着?忍过老,还得再忍小,什时候是个头……”冯去恶阴影从暗中俯身,用血污凝固手指将灰烬碾成粉末,声音沙哑而诡谲,“你还没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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