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辰惨笑声:“将死之人,镇什痛?放心,不会吭声。就是要你亲自动手,把体内那块铁片,把那团愚妄之念,挖出来!”
苏晏心弦有些颤动,但手还算是稳。他深吸口气,用刀刃割开对方右肋衣物,露出处疤痕凹凸不平旧伤。
刀尖抵在息肉处,苏晏迟疑着。
王辰把握住他手背,将刀尖插入皮肉,而后缓缓割开,鲜血顿时汩汩涌出。“这里,两根肋骨间……看见?”
扑鼻血腥味让苏晏感到眩晕,他咬住舌头,让自己保持冷静与清醒。
如今想起那幕,只清晰地记得——他脚真白啊,白得好似牛乳,个茧子都没有。他跟他们兄弟从来就不是路人。
——也许曾经有过路追随机会,但现在说什都是徒然,亦是惘然。
“很痒啊……”王辰喃喃地说,“时不时地发作,尤其是夜深人静时……又痛又痒。”
你遗愿该不会是让帮你治脚藓吧?苏晏无奈地问:“哪里痒?”
王辰吃力地挪动胳膊,指向自己右肋:“这里……有个箭头卡在肋骨缝拔不出,后来皮肉长好,把铁片封在里面……那铁片扎得又痛又痒,知道该把它取出来,但是……也许正是用它痒,压制另种痒,用它痛,压制另种痛。
诸般势力为棋子下棋人,称之为‘弈者’。”
“弈者……”
“对他而言,你们兄弟也只是颗棋子罢。就算让你们攻下京师,你们能入得皇廷吗?恐怕鹤先生他们也是劝你说,名不正言不顺,先扶持傀儡皇帝登基,今后再行禅让之举,对不对?”
这小子明明不在场,却仿佛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似。王辰心海翻涌,脱口问:“弈者是谁?”
苏晏再次摇头,挪近半步,在王辰身旁蹲下身来。
王辰操纵着他手,把刀锋在自己肋骨间用力地
“如今,不需要压制。麻烦你,帮把这箭头取出来。”
王辰从腰后拔出柄解腕尖刀。
周围又是片骚动,重任在身锦衣卫要扑过来解决他。苏晏喝声:“都别动手!往后退,自己解决!”锦衣卫们这才手按刀柄,皱眉继续观望。
王辰将刀柄塞入苏晏手中:“来,动手,别怕见血。”
苏晏握着刀柄,试图劝他改变主意:“你要是真想把箭头挖出来,这儿有军医,下手快、准头好,还有镇痛曼陀罗汤。”
周围锦衣卫抽口冷气,下意识上前想要拉开苏晏,唯恐垂死挣扎贼首,bao起,给这位年轻文弱阁老拳,哪怕只是拳风,也够他喝壶。
苏晏伸手阻止锦衣卫接近,甚至还摆摆手指,示意他们退开几步。被大圈人重重围着,他憋得慌。
“好歹相识场,王辰,你还有什遗愿不妨告诉,若是不违天理国法,在能力范围内,可以替你达成。”
王辰紧盯着苏晏,想着自己也曾经这自下而上看过他,在陕西鹰嘴山寨子里。他被他们兄弟绑票,身上披着破烂袍子、赤着双脚踩在脏污地板上,可依然那泰然自若,从眼中放出湛湛然光彩。
彼时他说许多话,自己和哥哥也说许多话,如今具体字眼已记不清,但击掌为誓那刻,激动与诚切心情并非作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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