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下意识地将他七拐八弯言辞翻译成大白话:局定生死。你赢棋,自行断;你输棋,就算死也要拉上全城百姓陪葬。
……妈,你死就死,能不能死得干脆点,不要连累别人!苏晏怒从心头起,把脸沉:“这是拿百姓性命要挟?你不止纵火,还想做什?再来场白纸坊大爆炸?鹤先生,你空有身好皮囊,品行实在下作到令人不齿!”
鹤先生被骂也不生气,温声问:“苏大人要不要也随余同去?”
朱贺霖忍无可忍地下令:“拿下这邪教头子!送去北镇抚司严刑拷打,让他把切都吐出来!”
鹤先生对此置若罔闻,只是朝着苏晏微笑:“余品行如何,自己亦不好评论,但有点——说到做到,绝无反悔。”
这个三十年前真相,把周围侍卫们听出身冷汗,唯恐知晓皇室秘闻,要被灭口。
苏晏却是脸淡定:“莫氏是权势争夺战牺牲品,如今太皇太后亦然。说来,两个老娘们儿之间仇怨撕逼,放在寻常百姓家可能只是互吐口水、扯头花,搁在高位者身上那就是场灾难,没得牵连大批人,真是遗害不浅。”
他大胆敢言叫侍卫们震惊,纷纷转头去看皇帝脸色。谁料更令他们震惊是,皇帝对这番讪议国母、堪称大逆言论,竟然没有丝毫动怒,反倒露出心有戚戚然神色。
侍卫们再想——太皇太后前半生大获全胜,后半生又败在谁手上?顿时明悟……这下更担心自己活不成!
鹤先生又拨声琴弦,失笑道:“苏清河当真是个妙人。败在你手上不冤,但万物皆求生,余还是想为自己挣挣活路。”
——千万百姓性命!为此陪他下局棋又何妨?正好可以拖延时间,抓他手下真空教余孽去拷问出这个威胁真假。苏晏深吸口气,对动手捆缚鹤先生侍卫们说道:“且慢。”
朱贺霖这下也顾不得国体,纵身跃下马背,几步蹿进琴亭中,握住其中名侍卫剑柄向鹤先生刺去。
鹤先生并不躲闪,肩窝处生受这剑,顿时鲜血涌出,染红身上绘着墨字白衫。他仿佛不知疼痛,面不改色地朝朱贺霖拱拱手:“谢天子赐。余周身还有不少皮肉可供下手,但如此来,余这张嘴怕是要永远闭上。”
苏晏握住朱贺霖手腕:“个落网之徒,何须劳动皇上玉体,不如交由臣来处置。”
朱贺霖暗骂声“这鸟人真是疯得邪门”,又见苏晏目光坚定,转念道:“只局。无论输赢,朕都要拿下他!
“如何挣?”苏晏警惕地问,同时用眼神示意侍卫们把刀剑架牢点、抵紧点,万对方,bao起杀人,他连是用仰天铁板桥还是向旁懒驴打滚招数都预想好。
鹤先生双臂侧伸,向着亭旁松树下铺地观赏石子,掌心真气吸,分别抓两把,放在石台边上正好黑白两堆。
“宁王去,余又寻不到棋友。听闻先帝乃是圣手,可惜无缘弈。不知苏大人棋力如何,能否陪余尽兴?”
“……不是单纯对弈吧。”
“自然不是。”鹤先生微笑道,“这是余赌上性命弈。苏大人若是赢,余便追随闻香教主而去。苏大人若输,余便将京城千万百姓同带去真空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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