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身上脏,但双眼睛却亮,正动不动地瞧住秦东意看,像是只随时准备自卫小兽。
秦东意看他眼,没多想,只伸手递出自己伞。
小孩像是被打怕,以为有危险,猛地往后面缩缩,却在墙角避无可避。
秦东意看着他,微微弯起唇,语气温和:
“雨大,你拿着吧。”
“只要你。”
彼时风从窗缝中灌进来,吹得烛火猛地晃动两下。
两人影子被映在墙上,也跟着晃动起来,令人有种即将拧在起错觉。
那天夜里,秦东意做个梦。
但梦中并不是那个初雪时回眸冲他笑少年,而是在青石小巷,片滂沱大雨间。
但楼画听,却是副十分高兴样子。
他笑出来,起先只是低着头只有肩膀起伏,但很快,他笑声便落在竹屋之中,快意非常。
他微微眯起眼,眸子里红色变艳些:
“那就跟起疯吧,秦东意,别想离开。”
“要是你敢走,就屠清阳山满门,说到做到。”
失。
等三百年,回来人却告诉他,那都是假。
他在意人,他眼里心里曾经最为珍视人,是只不折不扣恶鬼,是血海中爬出来恶魔。
但即便如此,秦东意还是会本能对他心软。
他活这多年,就这个人是特别。他早已成他生命中部分,又岂能被轻易抹去。
那时雨滴拍在泥土上,空气中都是潮湿泥土味,但或许还夹杂别。
比如,少年身上往后三百余年都从未变过、清浅檀香。
他穿着再寻常不过清阳山校服,手里持着把添灵力纸伞。
雨滴砸在纸面,发出噼里啪啦闷响。
他那时不过十六七岁年纪,正在前往历练地点路上。
他至今还记得那条路上,周围都是破败土房子,早就废弃无人居住。而在房子檐下,有个脏兮兮小孩正缩在角落里,脸上糊得都是泥,看不出原来模样。
土房子房顶都是漏,水顺着瓦缝淌下来,拍湿孩子头发和衣衫。
“楼画。”
听到楼画这些话,秦东意倒是稍微冷静下来,他认真地告诉他:
“你这根本不是爱。”
“管他是不是爱!”
楼画突然拔高声音,他双眸子发着赤红光,里面满是病态到几乎要凝成实质偏执,字顿道:
楼画是根刺。
抚不平拔不掉,就那样时时刻刻提醒他,他往昔偏袒和爱护,都是错。
“疯……”
秦东意几乎是咬着牙道出这两个字。
他为人温文尔雅情绪淡漠,很少会说出这样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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