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今天沈归晚既没有空手来,也不用在摇晃公交车上辗转,杜之年给他包红包很厚,厚到沈归晚可以整个月都打车在墓园和公寓之间来去自如。
沈归晚把那束白菊放到墓前,用手抚去积雪,点点将墓碑擦拭干净,刻在墓碑上母亲名字终于完完全全展现在他眼前。
何慕晨,这是沈归晚母亲名字,沈归晚很久很久没有听人提起过她,也很久没来为她扫墓,已经快记不得她叫什。
他抚摸着墓碑上凹陷文字,在心里遍遍默念着母亲名字。
他怕自己会再次忘记,会记不得母亲模样和名字,如果他再忘记就没有人记得母亲曾经到过这个世界。
除夕街头比起元旦那时候冷清不少,他等很久才拦到辆愿意送他去墓园出租车。
离农历新年只剩不到十个小时,墓园前花店和香烛店都关门,沈归晚沿着那条街走到尽头,幸运地碰上位即将关店回家过年花店老板。
对方见沈归晚独自人来扫墓,将店里剩下白菊扎成花束,折价买给他。
“晚上可能要下大雪,扫完墓早点回去吧。”花店老板将找零钱和花束起递给沈归晚。
沈归晚接过花,僵硬地说着:“谢谢。”
清时间和节日,只能从气温变化判断季节,就连春节到来都是郊区烟花告诉他。
窗外传来阵又阵烟花爆裂声音,沈归晚坐在窗前看着四散溅落绚烂火焰消失在夜空里,在寒冷中熬过个又个除夕夜。
没有人给他包红包,也没有人和他说“新年快乐”,上学时偶尔还会觉得寂寞,后来慢慢习惯就不觉得难熬。
他唯觉得难过,只有自己再也收不到母亲祝福这件事。
但那是他人生里再也无法弥补遗憾。
沈归晚蹲在母亲墓碑前,看着上头那张褪色照片。
他头发和肩上挂着细碎雪花,手在擦拭积雪时被冻得通红,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来看您,母亲。”沈归晚看着照片里母亲,小声说着,“除夕快乐。”
他用手背蹭掉眼尾潮湿,“
他捧着花,踩着咯吱作响积雪走进墓园,凭着残缺记忆找到母亲墓碑。
母亲墓前落满雪,薄薄积雪覆盖在墓碑上,遮住它本来颜色,也盖住墓碑上名字。
沈归晚母亲从结婚以来就再没能过上安逸平静生活,她活在丈夫,bao力和怀疑之中,死后却躺在无人打搅墓园之中。
沈禄从来都没来看过她,而沈归晚能来看她机会不多。
沈家别墅太偏僻,沈归晚要转好几次公交才能赶在墓园关门前进来看她眼,有时候手头拮据到连束花都买不起,只能空着手过来,再赶着末班车回去。
沈归晚轻轻摩挲着杜之年给红包,回想起自己中学时期度过除夕夜。
母亲拿着平日攒下零钱换整钞给他包红包,带他去屋外看漂亮烟花,那是她唯能安心和自己待在起夜晚,因为沈禄从来都不会在那天回来。
沈归晚捻着指尖回忆红包袋粗糙触感,心脏忽然抽抽地疼着。
他很久没有去看过母亲,今年除夕下雪,也该为她擦掉墓碑上积雪。
沈归晚去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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