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工进门就憋不住,直在说那孩子。
“那孩子是挺可怜,没想到已经快十九,应该是营养不良吧,看起来也就十四五,人干巴巴,皮包骨头,胳膊上点儿肉都没有,走路还总是佝偻着背,显得人更矮,头发直遮着脸,脸颊往里凹着,跟刚从土里捞出来似,他身上也有股土腥味儿……”
没闻到他身上有土腥味,盛明谦在心里说。
听着护工描述,盛明谦大概在心里描摹出男孩儿模样,因为营养不良枯瘦身形,过长头发总是遮着脸,无神还有点儿呆滞眼,鼻梁上有伤,发白干裂唇让他看起来很憔悴,后背还总弯着,像是冬天里风吹就要折两断枯木枝……
摇摇欲坠。
“十八,快十九,快……”男孩儿声音更哑,只听声音,听不出来他具体年龄,倒是透着股子老旧感。
盛明谦不知道他身上之前都发生过什,但人身上能量是能感觉到,摸不到看不到,却是有形,他能感受到身侧人身上颓败气,像西垂日暮,但颓败气里又藏着细微红光,像在垂落前奋力挣扎,想要拼力抓住点儿什才不至于让自己陷入永夜样。
“叫盛明谦,你叫什?”盛明谦问他,试图想再多点解。
男孩儿直在沉默,盛明谦听到指甲刮在长椅木板上声音,他没催,就那安静等着,看不见时候,时间会被拉长,像是条没有头尾丝带,中间某段丝带又被大力抻开样。
盛明谦感觉自己等很久,男孩儿才又开口:“名字,不好听……”
“原来你是男孩子。”盛明谦还没开口,护工先忍不住,指着他,声调都高几分。
盛明谦也没想到,他那天摸到他耳侧是长头发,自然而然就以为那是女孩子。
这段时间他直以为对方是女孩子,所以每次都跟他保持正常适度社交距离,怕她会不适应。
现在知道他是男孩子,倒是没开始拘谨距离感,胳膊挨着他胳膊,起懒懒地晒太阳。
“你眼睛……怎?”男孩儿偏头问他。
“不知道那孩子到底是怎,听护士说,派出所警察已经来好几次,但是他直没开口说过话,问什都不说,大家都以为他还是哑巴,所以听他跟你说话才那震惊,院长让神经内科跟精神科主任给他联合做检查,后来说他没精神病……”
护工说着,指指自己脑子,想给盛明谦比划下,又发现他看不见,手指放下来,继续说:“但总觉得,他这儿是有问题,盛先生,你说说看,他不是精神病,怎还留那长头发?”
男孩儿那说,盛明谦就没再问他。
半小时之后护工催盛明谦该回去,再吹风怕他着凉。
男孩儿刚出六楼电梯就被穿白大褂护士叫走,盛明谦听到护士催促声,说是有人来找他。
不知道是他什人,盛明谦心里想,或许是家人吧。
电梯门开又关,外面声音彻底听不见,电梯到七楼,护工扶着盛明谦回病房。
“前段时间出个车祸。”
“会直看不见吗?”
“医生说是暂时。”
“那就好……”
盛明谦对着男孩儿笑下:“你今年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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