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已是四月中旬,上个月进京朝见述职各路王侯家主已然纷纷启程离京,但朝中诸事却不减反增。
年初昌州州试舞弊案发后,帝都派新任学政主持重考,如今桂榜已出。帝都即将要迎来停行卷改制后首次科举会试正科,亟待筹备。夏季将要来临,澜江分流、治水防汛事宜也是头等民生大计。尚书台会同底下六部都忙起来。
这些明面上政事,朝廷都有章程,而真正需要皇帝亲自去计议,是九州这潭平静水面下汹涌暗流——敬王蠢蠢欲动,以科举改制损伤世家基石为引,诱之以利,兼拿方鸿祯名头威逼,勾连云昌宛些世家跟他站队。凌烨要借这个契机放长线钓大鱼,将世族林立大胤南半江山彻底清洗遍。如今线已经放出去,网也要跟着织。
日前收到密信,苏朗和叶星珲已经回到昌州颖海,不日就要配合影卫去暗查敬王拥趸定康周氏南洋香料船。澜江这条横贯九州大河上,到底有多少敬王拥趸,很快就能见分晓。
此前凌烨去往鹿水寻楚珩时,在京中主持朝议镇国公顾翰已然率朔州诸将返回北境。而督抚西北颖国公苏阙则晚几日启程,临行前,凌烨召他来问问颜云非近况。
才愿意盥洗。那金链子仍铐在他脚上,但昨晚他为求饶时候口口声声说“不解”,这会儿凌烨肯定不会给他松开,楚珩自知眼下无望,索性退而求其次,等晚些时候再去跟凌烨磨。
待他洗漱完,祝庚也捧着托盘回来,楚珩伸手正要去拿上面放着衣服,目光触及,倏地睁大眼睛,“这……”
凌烨接过手,将这袭半透明水色轻纱拎起来,“这是南海出鲛绡,年初新贡上来,尚衣局制这件纱袍,本打算留着夏天穿,不过现下倒也合适。”
正值暮春时节,明承殿内室里还燃着暖香烘炉,确实不冷。可这件薄纱直接罩在身上,跟不着寸缕有多大区别?
楚珩脸又烧起来,要不穿,要穿跟没穿样。凌烨拎着鲛绡纱好整以暇地站在床侧,肯定不会再给他别选择。
时间晃,已将近两年,当初云非在顾彦时安排和照看下前往北境,在朔州军中历练大半年,混个脸熟攒些人脉,随后就调去庆州军,进颖国公苏阙帐下。
这两年虞疆内乱不止,大胤、北狄、南隰三股势力都在往里落棋子,靖庆二州驻军时不时地就要应危溪王子之请,去虞疆境内晃圈,牵扯下进境北狄军。虽不至于真刀实
小祝公公非常有眼色地领着内侍们退出去,楚珩纠结阵,还是接过来。
鲛绡轻柔丝滑,只有薄薄层,穿在身上仿若无物,只是让楚珩心里有点着衣安慰,不再那难堪羞耻。纱袍是水色,半透明质地,他白皙修长身子掩在其中,若隐若现,行走坐卧都有种别致朦胧美感。
落入凌烨眼底,那便是说不尽缱绻风色。
凌烨眸光暗暗,回到御案前屈指扣扣桌案,敛下起伏心绪,道:“御前侍墨,过来伺候笔墨。”
“嗯?”楚珩微讶,“还没吃饭呢,就让干活,早膳上来没有?”他嘴上抱怨着,朝外吩咐声,还是依言走到御案侧,取墨锭替凌烨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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