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间
“程医生,谢谢你。上次你给推荐那套设计课程看,过段时间好像有活动,价钱会往下打些,打算到时候再报。”
“举手之劳。出院以后也别急着找工作,先把身体养好。”
“不急不行啊,都成大龄失业男青年,当然要赶紧工作养活自己。”他敛眸笑笑,“打扰你太久,还是先回去。”
就是这张病弱瘦削脸,却让程开霁感受出种顽强生命力。
起身最容易没力气,只装得半满杯子险些没握住。水杯歪倒前秒,凌意眼疾手快地双手捧住。
程开霁具有医学视角冷静:“记忆既可以遗忘也可以创造,以后你还有很多个三年,没必要那可惜。”
“不样。”他缓慢地摇摇头,“那三年不样。”
“有什不样。”
握杯指节紧得发白。
“那三年醒川知道思昀,思昀也知道醒川,只有什都不知道。他们发生过什高兴事,经历过什困难,去过什地方,所有这些通通都不知道。”
他挑挑眉,觉得再来就激进,告诫自己稳扎稳打。想起自己衣柜里还有备用毛毯,就说:“这间屋子空调匹数低,你冷不冷,给你拿条毯子吧。”
转身之际听见声音:“你失过忆吗?”
他扭头。
凌意双手扶膝,抬起眸来望着他:“程医生,你失过忆吗?”
“没有。”
,就像是医生执意要找到病灶,不考虑病人愿意不愿意。
凌意保持沉默。
但直觉告诉程开霁,只要再施予点小小压力,凌意就会在他面前失守。
他略沉吟,起身踱到窗边撩起窗帘,看似无意地往楼下望眼。
“他们走。”顿顿,“起。”
“好险。”他轻拍胸脯,有点顽皮感觉。
程开霁热血上头,将杯子抽,张臂就把人搂进怀里,钛合金镜架硬硬地抵住额角。
还是那种瘦骨嶙峋触感。
凌意吓跳,当即便要挣开。
程开霁没松。
那是他没能参与人生历程,是他进不去范围,是凌意跟厉醒川错过、再也找不回来日子。
“那又怎样。”程开霁说,“过去已经过去,拘泥于过去人是在浪费未来时间。”
他根本没窥见凌意心底。
“还是多想想你自己以后。”
凌意也不想再多说,只轻轻嗯声。
“也没有,不过大概能体会失忆人是什心情。”
程开霁凝神,看见他抬起右手去取水杯,膝盖那块汗迹明显。
“有时候想想跟他们其实差不多,他们是被自己忘,是被别人忘。”
坐牢那段时间地球还在转,思昀成大明星,醒川当完三年兵后还在云南收养小树。每个人生活都大有改变,只有他在高墙之内原地踏步。
“那三年没人知道在哪儿,也没人知道在干什,有时候连自己都说不清是怎过来,好像糊里糊涂地就那浪费三年。”
又转向凌意:“要看吗?”
凌意闭闭眼,睫毛在眼睑下轻轻触,很沉静地摇摇头。
程开霁松手放帘:“你应该试着向前看,过去就过去。”
他其实想说是,应该试着看看其他人,分开就分开。
凌意还是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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