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松不规律喘息声混杂在规律通知音内,很快就消失。
他睡得不安稳,因为姿势问题,腰背处也麻片,柳若松沉默着坐直身体,先是探身看看傅延状态,然后才闭上眼睛,捏着鼻梁长长地叹口气。
这个梦让他身心俱疲——在梦里,他面对着乌泱泱丧尸潮,最开始下不去手,但好在那些脸很快又消失,变成片可怖空白。
于是柳若松只能被迫反抗,他从黄昏拼杀到日暮,很快被丧尸潮所淹没。
手里枪不知道什时候消失,于是柳若松干脆不再挣扎,他脚下拌,从高空坠落,直直地落进泓澜江,跟乔·艾登经久不散脑浆和鲜血混作团。
梦里他孤身人站在泓澜江畔,江上雾气蒙蒙,只有研究所那尊雕像浮在水面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柳若松跟那尊雕像沉默着对视很久,那尊雕像在他目光中渐渐化成人形,拥有温度和颜色,轮廓外延,眉目舒展——渐渐变成乔·艾登模样。
然后柳若松举起枪,干脆利落地枪把他崩。
乔·艾登在梦中仰天大笑,他脑子被突击步枪打碎,笑声却还环绕在天地间,脑浆和鲜血泵射出来,洒落满江面。
于此同时,雾气中四面八方忽然出现数不清丧尸潮,层层叠叠,足有数万之数,只眨眼间就把柳若松围住。
出去。
但这不太容易——他几次三番胆战心惊下来,越来越能察觉到自己力不从心。
先是两次生离死别,紧接着又是几次大喜大悲,柳若松渐渐发现,他对傅延在意程度直线上升,已经隐隐约约进入危险线。
最开始时,他不安又惶恐,恨不得把傅延拴在他眼皮子底下,什都别干,也别去涉险。
但这显然不现实,先不说大环境需要傅延,光个“重启”事件不解决,傅延就没办法真正意义上做个“普通人”。
静谧病房内,柳若松垂着眼睛,伸手给昏迷傅延掖掖被子,脑中片空白,只有梦里余留下点余韵还环绕在他脑海里。
乔·艾登消失就好
柳若松回头功夫,发现目之所及丧尸都变成他熟悉脸。
有冯磊,有赵近诚,也有柳若松前两辈子共事过军医和研究员。
柳若松木然地抹把脸上血迹,沉默地换上新弹匣。
这不是个令人舒服梦。
柳若松从梦中惊醒时,他发觉自己整个人都歪在床头柜上,傅延心电监护跳跳,是房间内唯声响。
再说傅延又不是个六岁孩子,说不上学就可以不去。
成年人恋爱哪有那多千依百顺和柔情蜜意,还不都掺杂着琐碎现实和相处,互相尊重和互相体谅比什都重要,柳若松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实在不想添乱。
何况他看得出来,傅延已经极尽可能小心又小心,他几乎是尽全力在想解决这件事情,保全自身来照顾他情绪——傅延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哪有为点情绪问题就去作他道理。
柳若松以往很容易就能被自己说服,但是最近渐渐不行。
他像是从“藏宝”阶段恶化,他不再想着把傅延藏起来,而是将视线放在他周围更大更远地方——几天前,傅延还在昏迷时,柳若松甚至做个没头没尾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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