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黄壤早就另有所爱,投向第秋。
还是她本就是师问鱼个棋子,从出现在他面前那刻开始,就已经是场骗局。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相见。
他蹲下来,抬手触摸黄壤发间时候,指腹传来尖锐触感。那刻,这位第剑仙手终于颤抖。
——他知道那是什,身为玉壶仙宗宗主,他比谁都清楚。
今天她,穿身黑色纱裙,裙摆蓬松,繁复而华美。而纱上以碎珠镶花,花呈六角,正似飞雪。很衬今日天气。
她发髻也梳得整齐,头上斜别把扇形发梳,发梳亦满镶珍珠。
似乎怕冷,她外面披黑色披风,披风系带是尾白玉流苏。如今她纤细而修长手轻轻按在这流苏系带之上,连指甲上也缀珠作画。
全身上下,精致华美到虚假。
可谢红尘万万不曾想,会看到这样个她。
可从此梦里百年,他再也没有收到过这枝花。
黄壤,今朝寒雪又至,而你终是选择开在这司天监。
风雪之中,有人向此而来。
谢红尘收回视线,于是那树火红也在他瞳孔中消散凋落。他注视雪中,只见第秋推着个人,向此而来。
推着?
下最后落款。
第秋收这契书,将之卷成卷。珍而重之地收入储物法宝之中。
谢红尘说:“有此书,想必她愿意见?”
“当然啊。”第秋唇角微扬,眸中全是讽笑。他说:“去请她过来。”
谢红尘笑道:“看来她在司天监,确实尊贵得多。连出现见吾面,也要劳烦监正大人亲自去请。”
“阿壤?”这两个字出口,似乎也被凛冬所冻,气息颤抖。
第秋将暖盆移过来,放到黄壤脚边,说:“谢宗主想问什,便赶紧问吧。”他轻轻拂去黄壤发间融化水珠,笑着说:“毕竟她如今……娇气得很。这样天气,原也是不愿出来见客。”
可是,
她端坐在轮椅上,散碎雪花在她鬓发间融化。她五官依旧精巧,美貌近妖。可眼中却无神,像是失去灵魂。
谢红尘行至她面前,就算第场梦中,黄壤对他说那些奇怪话,就算他在山腹密室里,发现可疑痕迹。
就算他对这切已经将信将疑,可他还是没有想到,如今黄壤,会是这样。
他想过这也许是黄壤惹他伤心个局。
也考虑过朝廷利用黄壤,打击玉壶仙宗。
是。他推着轮椅,轮椅上安安静静地坐着个人。
个女人。
风吹雪摇,伞不遮寒。
所以第秋走得很快。
片刻之后,他推着轮椅上女子,进入花厅。谢红尘疾步跟过去——那当然就是黄壤。
第秋本是往外走,闻言脚步微顿,他想说什,最后却只是顺着他话应句:“谢宗主说得是,她现在……真是娇气多。”
第秋出门而去,谢红尘紧随几步,走出花厅。远处花砖小道旁,树梅花覆雪而开,如火如荼。
他站在檐下,庭中积雪已盈膝。
谢红尘伸出手,那雪花受风所托,飘飘摇摇地坠入他掌心。
耳边有人说:“红尘此去,不知是否还有再见之期。此花见雪而开,为它取名‘念君安’。此后无论天涯海角、暮暮朝朝,花开时节念君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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