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春絮立即起身作揖,先唤公婆,见后头兄嫂进来,又道:“大哥,大嫂。”
“阿蔡,你莫管他。”
苗太尉进来见蔡春絮,便冷哼道:“只是进趟夤夜司,半点刑罚没受,便吓破胆子,成这副病歪歪样子,讨人嫌!说出去,都怕你这小鸡崽子丢老子脸!”
“他才刚出来,你快别说这些话。”
王氏瞧二儿子脸色煞白,满额是汗,就心疼起来。
韩清看着那马车远,才转身朝门内去:“先叫人盯着就是。”
晨雾不多时被日光烤干,苗易扬回到太尉府中,即便躺在床上裹紧被子也仍旧难以止住骨子里寒颤。
“春絮,在里头都不敢睡觉,你不知道,他们那里头有个刑池,里面好多血水,还看见镶着铁刺鞭子,全都带着血……”
苗易扬抓住蔡春絮要替他擦汗手,“听见好多惨叫!他们都在喊冤!喊疼!整整晚,他们都在问同个问题,说得口干舌燥,也不敢喝他们递茶,瞧那茶颜色,都像血似……”
“夤夜司使尊连上好雾山红茶都拿来给你喝,你怎没出息成这样?”蔡春絮听烦他絮叨,从马车上,到府里,他嘴里直絮叨个没完。
苗易扬在夤夜司中待整夜,翌日清晨,夤夜司使尊韩清亲自下令开释苗易扬,许其回家。
“使尊。”
周挺走出夤夜司大门,先朝韩清行礼,随即看向阶梯底下那驾来接苗易扬马车,“杜琮是潘三司人,想不到他竟会出面来保苗易扬。”
“你是想问,咱家为何这轻易就将人放?”韩清看着马车里出来位年轻娘子,将那位步履虚浮朝奉郎扶上去。
杜琮其人,礼部郎中,如今又在三司做户部副使。
“阿舅,咱们二郎君自小身子骨弱,哪里又见过那夤夜司里头腌臜事,这回明明是好心好意救个小娘子回来,哪知却因为那小娘子事儿进夤夜司里头吃苦,若是,心中也是极难受。”
大儿媳夏氏在旁搭腔道。
这话听着有些味儿不对,大郎君苗景贞天生张冷脸,听她这番话便皱下眉,“小暑。”
“不会说话就别说。”苗太尉也瞅着她,见她拿绣帕捂住嘴,这才又去瞧床上那半死不活样儿二儿子,“你倒还不如那个小娘
“你知道有多可怕吗春絮……”
苗易扬委屈极,还不愿放开她手。
“老子这辈子怎生你这个玩意!”
蔡春絮只听得这中气十足浑厚嗓音,下回头,只见门槛处那片日光里头映出来好几道影子,接着便是个身形魁梧,约莫五十多岁男人带着位与他年纪相仿妇人进来,后面还跟着对儿年轻夫妇。
“阿舅,阿婆。”
苗太尉在朝中本无什交好文臣,按理苗易扬嫌疑也不够大,但杜琮这出面,不就又证明,苗太尉也并非什手段都使不上?
如此本该加重苗易扬嫌疑,但韩清还是将人给放。
“使尊心中自有考量。”
周挺垂眸。
“苗易扬任大理寺司直前,几乎成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个娘子似,在夤夜司里待夜,三魂七魄去半,却还念叨‘清白’二字,若不是他城府深,便真是个小鸡崽子似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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