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如断
线
珠子般从眼睑淌下来，倪素紧紧地揪着自己衣裙，半晌，她再度看向那颗头颅，强迫自己克服恐惧，记住这个害她兄长性命凶手惨状。
“霁明兄，你安息吧！”
何仲平哽咽大喊。
其他读书人也跟着他
块儿喊，连在场百姓也为他们所感，呼喊着“倪青岚”这个名字，请他安息。
寒风呼呼，吹得倪素耳廓有些发麻，她以双泪眼看着那沾鲜血刑台，又看向那些呼喊着她兄长名字人。
监斩官抬手，立在刑台两旁皂隶便开始解拉住上方断头刃绳索，倪素看着吴继康被死死地按在底下，人声鼎沸间，上面断头刃倏尔下坠，而她眼前忽然被只手掌挡住。
锋刃切断血肉声音沉闷，吴继康哭叫戛然而止。
“倪姑娘还是不看好。”
青年低沉嗓音传来，倪素侧过脸，对上周挺双眼。
周遭杂声中，在倪素身侧徐鹤雪凝望自己在日光底下淡得有些半透明手掌，他指节蜷握起来，垂下眼帘，无声地收回手。
断他头颅刑台……吴继康只这
想，他便受不。
监斩官挥手，刽子手便将他按到断头台上，他挣扎着，抬起头望向上面锋利而沉重断头刃，他惊恐地大叫起来：“官家救
！姐姐救！不想死！”
可今日，刑台之下，无有昔日簇拥他家仆，无有他严父，更无有他身在深宫，对他极尽疼爱贵妃姐姐。
只有那些冷冷睇视他书生，那些对他指指点点百姓，以及那个……倪青岚妹妹。
吴继康冷极，他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无助恐惧过，他哭喊着“官家”，“姐姐”，怎也挣不脱身上绑着绳索。
兄长，你看到吗？
若可以，希望你来生能投身于个更好世道，不为世俗所扰，不为父命所逼，为你心中真正志向而活。
小妹倪素，只能送你到这里。
但下瞬，他忽有所感，舒展手掌之际，颗兽珠凭空乍现，闪烁细微光芒。
那是魂火莹光。
刑台上溅片血，倪素推开周挺手，下便看见血污之中，还没被皂隶收拣那颗头颅。
双目大睁，定格着他生前最后刻极致恐惧。
她猛地回头，俯身干呕。
“时辰到。”
监斩官声音落定。
冬阳没有多少温度，只余刺眼光，吴继康喊着胡话，眼泪鼻涕块儿流，他看见站在刑台底下那名年轻女子。
她苍白清瘦面容上浮出抹笑。
吴继康被她笑容刺得更加疯癫，他瞳孔紧缩，又哭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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