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鹤雪将长巾重新遮住她脸:
“仍愿寄希望于世间敢为人抱薪者,虽死,而有后来者,不为君父,不为赵氏,只为天下生民,不让国土,不失乡关。”
段嵘等人慢慢悠悠在后面,不防那对年轻男女忽然策马疾奔,他着急忙慌地拉拽缰绳,“你们要去哪儿啊?”
风声渐急,倪素隐约听见段嵘声音,她没有回头,手却抓紧徐鹤雪衣袖。
渐渐,段嵘声音都听不见。
日光明朗清澈,靛蓝衣袂轻扬,倪素仰望他,“好厉害啊小进士将军。”
徐鹤雪眼睫微动,低首时她面上长巾脱落,随风而飞,他立时伸出手去抓,却正逢她手同时伸出。
她忽然唤。
“嗯?”
徐鹤雪垂眼看她,也许是在魏家军军营里与宋嵩对峙时候晒得有点久,她脸颊有些泛红。
“你以前是如何骑马?们会儿再回去吧?”
她说。
鹤雪说着,不由侧过脸,长风吹来,拂动他衣袂与长巾,他双眼底映着远处连绵山廓,“就在居涵关。”
倪素也不由随着他视线望去。
如今居涵关,已经落入丹丘胡人之手,而他作为玉节将军时用心培养骑兵,也早就不复存在。
“曾也听人说,官家宴饮回,就要三百多头羊,年下来,宫中大约要用掉四十多万头羊……”
倪素望着他,说,“那时还以为是谣传。”
手指相触,长巾飞扬。
四目相视间,倪素朝他弯起眼睛。
积弊政令,宗室贪心,权力倾轧,是些人沉沦,同样也是些人抗争,大齐千疮百孔非只因为人,君才至于此,是利益与利益斗争,利益与利益结合。
他亦因此而死。
“你在幽都百年,归来之时,大齐还是这样大齐,你心中,就不失望吗?”倪素忽然问他。
徐鹤雪言不发,却将自己长巾摘下,张苍白面容显露出来,神清骨秀,他才将长巾裹上她脸,便被她握住手腕:“你给做什?段校尉他们还在后面……”
“你脸晒红。”
徐鹤雪替她整理好长巾,他没有多少血色唇轻启,“不必担心,他们追不上你。”
倪素还没反应过来,他手握缰绳,只听马儿嘶鸣声,扬蹄踏尘,几乎飞驰。
“倪公子!”
“宫中用度向如此,百姓对羊需求同样巨大,所以马政不兴,而‘以步制骑’,可步兵终究不比骑兵,”徐鹤雪神情沉静,“苟安者不过以此逃避现实而已。”
非才之难,所以自用者实难。
沈同川空有养马之术却难以施展,若宋嵩不在,则孟云献便有机会让自己人插手雍州事,如此来,沈同川或可在雍州开辟草场,蓄养战马。
风似乎变得很轻,尘沙也少许多,日光底下,倪素被徐鹤雪护在怀中,他身上冷意却正好缓解盛夏炽热。
“徐子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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