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人似乖巧没脾气,虞灵犀忽然有些泄气,和他耍小性子似乎也无甚意思。
心中那点警惕和芥蒂在这笑中渐渐动摇,淡去。
于是她也笑,第次,面对宁殷露出轻松畅快笑来。
宁殷不明白她为何发笑,但见她开心,便更卖力地扬起嘴角,漆黑幽深眸子牢牢锁定笑靥如花灯下美人。
“改主意。”虞灵犀披着身暖光,笑吟吟望着面前少年。
没想到前世不曾听过美言,这辈子倒是补齐。
虞灵犀将视线从宁殷脸上挪开,莫名有些心虚。
她生性善良,不忍杀人、害人,但对宁殷上辈子所做那些事终归是心有芥蒂。任凭谁不明不白死在他榻上,死后尸身弃之不理而成为孤魂野鬼,心中都会难以释怀。
她知道宁殷喜欢艳色,送他新衣却是不起眼深青暗色;她也记得宁殷不吃辛辣,但还是将加椒粉屠苏酒分给他……
虞灵犀做不到像宁殷那样杀伐狠厉,但她再如何没有骨气,也知道这辈子也不应该再围绕宁殷喜好而活。
那葇荑素手纤白无比,指甲泛着微微粉,像是雪上几点落梅。
她道:“屠苏酒里有花椒,不能吃辣就少喝点。”
“能喝。”
宁殷薄唇都泛红,望着虞灵犀道,“小姐待好,不能辜负小姐心意。”
那是虞灵犀上辈子不曾见过眼神,带着小心翼翼讨好。
那三匙研磨精细椒粉辛辣十足,连旁胡桃都看得直咽嗓子,心生怵意。
但宁殷却毫不迟疑,接过酒盏饮而尽。
这下连虞灵犀都有些惊愕。
印象中,她记得宁殷很不能吃辣。
给他这杯酒来是为试探他心性是否真和前世不同,二则是看他冻得指节通红,正好浅酌两口驱驱寒。
前世宁殷给她造成压迫感太强、太惨烈,以至于她今生见他第反应便是算账划清界限,从此离他越远越好
他说她是这世上待他最好人,许是假话,但虞灵犀还是柔软目光。
她托腮,杏眸灵动澄澈,伸指隔空点点宁殷嘴角,学着他前世语气道:“笑个。”
宁殷怔,随即听话地扬起嘴角,露出个人畜无害笑来。
那笑仿若春风暖化皑皑白雪,在虞灵犀眼中掠过浅淡涟漪。
虞灵犀从未见过宁殷露出这般干净笑容,没有阴谋算计,没有血腥杀气,只有见之可亲少年心性。
她收回手,低声反驳:“谁待你好啦?”
“小姐收留养伤,给新衣穿,还给亲自斟酒。”
宁殷如数家珍,认真道,“小姐是这世上,待最好人。”
碎雪从竹帘下卷进来,被纱灯镀层温暖黄,化在小炉沸腾热气中。
虞灵犀直觉得,宁殷嗓音低沉好听,若是说起情话来定是无人能抵挡。可惜,他那张嘴里吐露出来,从来都只有凉薄杀意。
可没想到,少年宁殷这实诚。
“多谢小姐……”
话还未说完,宁殷便觉剧烈辛辣呛上喉间,忙侧首握拳抵在鼻尖,眼尾以肉眼可见速度泛起红,薄唇带着酒水冷光,给他没有什血色俊颜染上抹艳色。
像是刚被人欺负过似,有种脆弱之感。
宁殷还欲再饮,虞灵犀及时伸手覆住他杯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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