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他恐怕还被蒙在鼓里!
崔暗眯眯眼。
他这才明白,虞焕臣是故意拖延时间套话,好让皇帝明白谁才是真正“里通外敌”叛臣。
“败在你手里,不冤。”
崔暗举起双手后退步,直至后背抵着宫墙雕栏,往上踩。
虞焕臣横刀指向崔暗,沉声道:“漠北七部早已覆灭,你又何必再兴风作乱?”
“若是你亲眼看着阿爹被斩杀马下,你从前途无量将军之子变成卫人阉奴,你也会这样劝自己吗?”
夜浓如墨,崔暗慢悠悠理理散乱头发,“虞将军靠斩杀阿爹和族人扬名立万,现在他儿子,却来质问‘何必’……真是好高尚情操。”
虞焕臣皱眉:“父亲当年也不过是奉命北征,若非你们借以进献美人毒杀本朝先帝,又怎会招来灭族之祸?”
“因果报应,所以替族人报仇,有何不对?”
宁殷笑声,顺势握住虞灵犀手:“从小尝毒,体质异于常人,这点剂量死不人。”
“去叫太医!”
虞灵犀固执抬眸,加重语气。
马车外侍卫听到车内肃然娇喝,下意识抖抖肩膀。
自从静王上位以来,心思深手段狠,何曾有人敢以这样语气喝令他?这姑娘,未免太恃宠生娇。
因为突如其来刺杀,宫墙上基本已经清空,阁楼里还残留着女眷匆忙间落下花灯。
宣德门上下乱成团,禁军守卫森严,可无人敢阻拦宁殷脚步。
夜风凛寒,吹落满天星辰。
宁殷抱着虞灵犀上静王府马车,而后张开披风将她裹入怀中,轻抚着她颤抖双肩。
侍卫目不斜视,请示道:“殿下欲去何处?”
虞焕臣来不及阻拦,崔暗已仰面跃下城楼。
他迅速调整身形攀上交错灯绳,借着绳索力道缓冲,滚落在地。继而连杀两名来不及反应禁军,随即被等候已久同党带走,借着夜色遮掩混入四处逃散人群中。
虞焕臣重重拍栏杆,眉头紧锁。
虞辛夷让宁子濯安顿好皇帝,上前道:“已经让人去追,跑不掉。”
虞焕臣想并非是此
崔暗那张终年挂笑脸上,总算显现出几分怨毒,“去年秋那场北征,你们虞家就该死在塞北。”
皇帝连头发都来不及梳理,在宁子濯和虞辛夷护送下赶到宣德门,听到就是崔暗这句。
“反!都反!”
皇帝瞪大浑浊眼睛,气得呛咳不断。
他委以重任近侍。竟然是潜伏入宫敌国将军余孽!
亲卫们提心吊胆,宁殷却是笑得纵容。
他以唇碰碰虞灵犀额间明艳花钿,施然道:“回府,叫药郎过来。”
宫墙上,崔暗被虞焕臣刀刺去冠帽。
不同于汉人微鬈头发披散下来,给他白净面容添几分阴鸷。
崔暗到底是阉人,没有皇后坐镇,名不顺言不正,手下那几十名羽林卫皆已军心涣散,只有几名心腹还在负隅顽抗。
宁殷垂眸,温声道:“带岁岁去看花灯,可好?”
虞灵犀哪还有心思看灯?
她想起前世那场轰轰烈烈燃烧活人天灯,想起宁殷紫袍染血绝望疯狂,喉间哽。
“叫太医来解毒。”
虞灵犀紧紧攥住宁殷衣襟,呼吸轻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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