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尧叹口气,对萧百年说:“你看他好不禁痛。”
“比小姑娘还娇。”
语气温柔,像是小孩子炫耀心爱玩具,又有点无可奈何抱怨。
萧百年心口跳跳,沉默不言。
季尧挥开萧百年,自顾自地把杨贺抱起来,跪坐得太久,踉跄下,却扔紧紧抱着杨贺,说:“回去。”
萧百年是萧家庶子,因缘际会,入锦衣卫,拜在谢轩门下。谢轩是谢家人,贯严苛,萧百年在他手下没少遭罪。
谢轩同是锦衣卫,后来萧百年发现谢轩常常三更半夜去冷宫,半大少年好奇心重,竟跟上去。
后来被谢轩发现,要杀人灭口,萧百年惊慌之下,趴在地上向季尧求救。季尧又瘦又小,坐在床沿,在萧百年几近绝望之下才同谢轩开口。
季尧救他。
萧百年忠不是谢家,而是季尧。
督公这箭再不取,只怕手就废。”
季尧不容置喙道:“取箭。”
杨贺抿紧嘴唇,到底是没有多说什。
季尧跪坐在杨贺面前,把他脑袋压在自己肩上,不让杨贺看萧百年取箭。杨贺身体不住地发颤,怕极,疼极似。
季尧无心再和杨贺说笑,他发现他喜欢撕破杨贺伪装,看杨贺可怜兮兮地掉眼泪,惊惶崩溃,但这切都必须是他给予。别人给杨贺,只会让季尧焦躁,有种自己东西被别人染指不快。
萧百年说:“殿下,他是宦官,”他咽咽,“侯爷若知殿下这般看重他,必定会不悦。”
季尧慢慢偏过头,眼珠子黑沉沉,讥诮地看着萧百年,“你再说次。”
萧百年跪下去,梗着脖子道:“阉党为人不齿,殿下同他虚与委蛇是权宜之计,不应当——”
“不应当什?”季尧脸上浮现几分笑,轻轻问道:“萧百年,你不觉得权阉和乱臣贼子,很是般配?”
这些年他替谢家来往冷宫多年,看着季尧将谢家和冷宫里宫人都骗得团团转,病态又疯狂,心中胆寒,只觉又敬又怕,不敢有二心。
箭尖挑出皮肉跌在地上,萧百年松口气,利落地上药。
季尧鼻尖都是血腥气,杨贺已经痛昏过去,呼吸微弱,软软轻轻,像只虚弱耷拉毛小猫。他拿手擦干净杨贺赤裸肩头血迹,血水温热,季尧看着指尖上血迹——是杨贺血。
季尧伸舌头舔下,脸颊挨着杨贺脸颊蹭蹭,轻声说:“好啦,没事啦。”
杨贺动不动地,没有应他。
季尧拿指头磨磨他后颈,说:“疼就咬。”
杨贺浑身紧绷,睁着眼睛越过季尧肩膀看向远处,虚虚,不着实处。萧百年当真施刀取箭时,杨贺嗓子眼里发出声小动物似呜咽,忍不住,用力咬住季尧肩膀。
季尧脸上没什表情,下下地摸着杨贺后背。
萧百年看着他二人,心中只觉怪异又有些茫然,季尧和杨贺之间气氛太奇怪,浑然体,别人都被摒弃在外般。
他迟疑,季尧森寒目光就落在他脸上,他脊背陡然发凉,凝心神不敢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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