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卫营拱卫燕都,营下又设九卫,戍守皇城各面。禁军独守皇城,是皇帝亲军。几大世家在这个关头和城卫营各处将领密会,个中之意,不言而喻。
杨贺慢慢地合上公文,说:“他们敢造反?”
季尧笑吟吟道:“造反是不敢,不过效仿前人兵谏,诛*佞清君侧倒是有可能。”
“毕竟公公可把世家欺负惨。”
杨贺冷笑道:“何时欺负他们?”
小内侍应声是。
杨贺想,他还是信不过季尧。季尧就是个疯子,要说他真给皇帝下毒,杨贺相信他也做出来。
戚三在锦衣卫大牢里关半个月,番酷刑下来,早已没人形。
他承认买凶杀人,却口咬定,买凶是他人之事,和旁人,家族都无关,阉党误国,他和阉党势不两立。
供词人证呈上御案,季寰气坏,直接将按血手印供状甩到戚侯爷脸上。
“昨日十三殿下入宫,同陛下待个时辰。”
说起季尧,小内侍道:“咱们这位殿下也是奇怪,该有十六七岁,竟还喜欢吃糖豆,当宝贝似,不离身带着。”
“陛下还陪他起吃。”
“临出宫,还高高兴兴地赏景和殿当值宫人,小孩儿样。”
杨贺皱皱眉,“他给陛下吃?”
杨贺不喜欢夏天。
闷热盛夏总会让杨贺想起他被斩首那天,闹哄哄刑场,围观者众多,片腥臭喧嚣,让人心头发躁。
杨贺半闭着眼睛,内侍在禀报皇帝近来都做什。
自那小贵人进宫之后,季寰就鲜少再涉足后宫,二人在宫内竟如普通平常小夫妻,琴瑟和鸣,惹得朝野后宫俱是不满,季寰却很是乐在其中。
季寰除独宠那小贵人,终日便是把玩那些木头,郑老太傅也进两回宫,第二回出宫门时气得甩袖子,直叹国将危矣。
戚侯爷伏在地上,姿态却犹有几分跋扈,只说这是锦衣卫严刑逼供之词,做不得数,还要让锦衣卫释放戚三,交由大理寺。
两两僵持不下,迎来元贞八年最热那几天。
天气当真闷热,季尧抱着碗冰镇过绿豆汤,汤里加足量糖,甜滋滋。
季尧拿鎏金搅着绿豆,说:“世家坐不住。”
“昨天几大世家密会,还有城卫营单将军,郭将军,李将军。”
小内侍:“是,陛下也吃。”
季尧当日对季寰说话后来自然是字不落地传到他耳朵里,杨贺顿时感觉颇为微妙。杨贺没想到季尧会这维护他,却还有几分心惊于季尧对着季寰虚伪冷漠。
季寰对季尧可说得上是极好,可季尧竟依旧冷酷如斯。
这样个人——杨贺鬼使神差地想起季尧不吝热情地说那些喜欢,忍不住恍恍神。
杨贺屈指叩叩扶手,说:“把糖豆拿去让人查查。”
小内侍是杨贺心腹,说起郑太傅模样,有些不平样子,“督公,那老东西如此在陛下面前诽谤督公,督公何不——”
杨贺懒懒地瞥他眼,小内侍噤声不敢再说。
杨贺道:“陛下耳根子软,心也软,郑太傅到底是陛下太傅,若动他,陛下嘴上不说,心中也会留下芥蒂,得不偿失。”
小内侍忙道:“督公说是,小目光短浅。”
杨贺说:“陛下还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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