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筝怔怔不动,指甲掐进肉里,几缕血丝逸出来,然而她却没有丝毫要松开念头:“你说什?”
成嘉嘉担心地去掰她手:“你联系周司惟问下情
住持低眸,双手合十:“从前是,执念太重之人,唯有自渡。如今老衲也许久未见他。”
纪筝猛然闭上眼睛,指甲嵌入指腹,睫毛在明媚春光下颤抖。
她知道,知道这些年,周司惟来往伦敦,在她看不见地方其实直在她身边。却不知,原来在无人之处,他直用这样盛大祈愿,愿她岁岁平安。
此间长明,从不断熄。
他爱亦如这长明灯,似海般辽阔,又若明珠内敛。
字如其人,周司惟字,永远和他人般风骨。
“阿难见佛,顶礼悲泣,恨无始来,向多闻,未全力道。”
她颤抖手,翻至最后页,左下角笔墨所至,终于四字:
——愿纪筝安。
愿纪筝安。
上年头,吱呀吱呀作响,仿佛拂去尘封已久灰尘。
室温润光莹明亮缓缓呈现在面前,如同拉开古画卷轴。
长明灯烛火摇曳,青山绿影在佛殿之后,光影明灭,跳动在她眼中。
纪筝站在门口,满殿次列供奉数不清长明灯。
住持在她身后,声音仿佛遥远古钟敲响:“共九百九十九盏,皆为人所供。”
表示不解。
午后阳光轻暖,回廊曲巷光影斑驳,灵普寺百年不衰,窗柩和墙壁上都满是岁月风霜痕迹。
纪筝被带到后院间傍山而建佛殿门前,阳光从山上树叶间隙漏进来,散碎地铺在身后长梯中央。
黄墙黛瓦,隐匿在青山之间,木门紧闭,住持停步,苍老双眸平静地注视着她。
“施主,这便是寺中供奉长明灯佛殿。”住持声音悠淡:“六年来,除去维护灯燃僧人,施主会是第二位进入生人。”
无声光华,不叫她知晓,不叫她有任何内疚。
纪筝只觉得胸腔愈发难呼吸,仿佛有根线紧紧勒住血管。
成嘉嘉和童然从下面楼梯之上快步跑上来,二人脸色俱是不好,将她从墙边扶起来:“筝,你看这是不是周司惟车。”
纪筝闭闭眼,缓缓睁开,视线落到成嘉嘉手机屏幕上面,那熟悉连号车牌让她眉心跳:“是。”
童然面色难看:“刚看到信息,中江大道那边发生追尾车祸,出事就是这辆车,车里人已经都送去仁民医院。”
七十二本手抄佛经,本本所止,愿纪筝安。
而这殿中,
九百九十九盏长明灯,愿她岁岁喜乐平-
纪筝走出佛殿时候,微微抬手遮下阳光,适应几秒才放开。
“住持,”她低声问僧人:“那些佛经……他每月都来吗?”
“阿弥陀佛,六年来,此间长明,从未断熄。”
此间长明,从未断熄。
风声被隔绝,佛殿之内,安静明亮。
供奉桌上,放置着几页佛卷,纪筝不知道自己是怎走过去,又是怎拿起本翻开。
清隽苍劲字迹,力透纸背,她再熟悉不过。
“第位是?”童然出声。
住持淡笑:“供奉长明灯人。”
纪筝心间跳,不可置信猜测浮上心头。
“既然如此,那们便不进去。”成嘉嘉道。
树影浓密,纪筝伸手,轻轻推开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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