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如今将将登基,平安侯从龙有功,又掌着护城营,禁军,”那人哼笑道,“陛下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所有人都沉默须臾,又道:“那他叫吗?”
“元七是疯又不是傻,”突然有人冷笑声,“怎肯遂他意?”
“是极,他只惦记着那只风筝,看也不看赵小公子眼,小公子不给他,他就伸手去抢,”那人啧啧道,“当初元七多威风,仗着那身好身手,谁都没从他手里讨好,如今疯空有身蛮劲,被小公子身边护卫顿好打。”
“后来若不是孟姑娘回来,只怕赵小公子不肯善罢甘休。”
“这算什,前些时日平安侯家小公子放风筝,叫他瞧见,爬上墙手舞足蹈地要去捉风筝,嘴里嚷嚷着蝴蝶,蝴蝶!”那人笑嘻嘻道,“下人都吓坏,小公子扯着风筝去逗他,让他从墙上跳下来,他还真跳。”
“后来呢?”
“赵小公子脾性你们不是不知道,他们向来不对付,此前他处处压小公子头,如今叫小公子得机会,岂会轻易放过。”
岑夜阑捏着手中鎏金酒杯,抬眼看过去,隐约想起说话是个姓张世家子弟,首座上钦王喝满脸通红,正醉醺醺地和怀中姬妾说笑,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他垂下眼睛,看着杯中澄黄酒液,那些字眼和着嬉笑声尖锐地送进耳中,夹杂着嘲讽和赤裸裸恶意,岑夜阑只觉得越发恶心。
这样话岑夜阑已经听过数回,上到王公贵族,下至市井百姓,元征已经成整个京城笑话。
岑夜阑手握北境重兵,回京,虽说先帝驾崩切从简,他性情又冷淡孤僻,向来不喜欢这样场合,却也免不各方应酬。
元征得疯病在京中是大事,他原是先帝最宠爱皇子,最有望入主东宫人,顶混世魔王,嚣张又跋扈。如今疯,傻,不知多少人幸灾乐祸,等着看他笑话。
这日是在钦王府上,酒过三巡,满堂纸醉金迷。
丝竹管弦声里,不知是谁提起元征,声音渐渐大起来。
“那位真能好?”
咔嚓声,酒杯露出道裂纹,岑夜阑沉沉地看那人眼,抬手将杯中酒都喝个干净。他站起身,踉跄两步,身后添酒侍女要来扶,岑夜阑挥手推
那厢犹在继续,有人催促道:“你别卖关子,快说吧。”
人插嘴道:“记得前两年平安侯小公子和小郡王方靖起争执,当时是七殿下插手,把小公子打顿,还扔下护城河。”他说,那些纨绔子弟都想起来,脸上露出然神情。
那人压低声音,接着说:“小公子哄那傻子,让他跪在地上学狗叫。”
众人都倒抽口气,岑夜阑攥紧酒杯,几乎将杯子都生生捏碎。
“……这是不是太过,”有人小声道,“皇上对他可好很。”
有人打个酒嗝,嗤笑道:“好什,刚回来时候皇上让太医都搬过去,十天半个月下来,能活蹦乱跳,可还是疯疯癫癫。”
“李太医手都叫他咬好大口子。”
又有人惊讶道:“作甚咬人啊?”
“哈,”他环顾圈,见周遭目光都叫他吸引过去,才慢悠悠道,“说是不肯叫太医施针,叫疼!”
众人哗然,旋即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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