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抬起头朝着席银唤声:“阿银。”
席银闻声,端酒手不自
岑照笑笑,直言切至症结之处。
“关于当年陈氏族……其实,臣也不是不敢直言。去云州城之前,臣在中领军刑房,受过次考竟,此行荆州,臣也愿意再受次,只求陛下,恩赐性命,让臣不至于辜负长公主殿下。”
“好。”
张铎个“好”字刚出口,张平宣立时起身,慌乱之间,甚翻倒酒盏。
她顾不及擦拭,径直倒:“你定要个人受罪是不是。”
无战时,征人常靠着它来暖身。当年在金衫关时候,张铎和赵谦也曾靠着此酒续命,如今赵谦仍然爱这种滋味,张铎到是喝得少。更不需提岑照,此时正摁着喉咙压抑胸口蓬勃辛辣之气,面挡开张平宣递来温茶。
张铎把着酒盏,随口道:“荆州水,比这个还辛。”
“是,臣知道。”
“但朕有件事情不大明白。”
岑照平息过来,跪直身拱手道:“陛下请问。”
说着他放下酒盏,低头看向匍匐之人。“岑照,起来吧。”
岑照叩首道:“臣谢恩。”
再拜方起。
楼中席宴摆开,已是月升之时。
宫人为安席,来往不止,内坊召三四伶人,司丝竹。月在浓云里时隐时现,楼上物影斑斓。艳丽海棠花为风所摇,脱离花枝,翩迁而过。
“陛下恕罪。”
张平宣与张铎僵持半晌之后,最后出声还是岑照。
张平宣听到这句话,侧身又见他以额触地,匍匐在张铎案前,遮目松纹青带垂落在地上顿时五内具痛,若遭凌迟。
她弯腰就要扶他起来,却被岑照别开手。
“臣不敢起。”
张铎抬头看张平宣眼,“坐回去。”
张平宣摇头,不退反进:“你若定要个人受罪,来受。是他妻子,他此行荆州,若有逆举,张平宣自行法场,伏法受死。”
张铎听她说这句话,却不应答,鼻中冷笑声,冲着岑照扬扬下巴:“逼出她这句话,痛快?”
“不是。”
其声柔和从容,“殿下尊贵,怎可与臣共命。”
“顾海定举荐你去荆州受降,连给朕写三道奏疏,朕觉得过。”
张平宣听完这句话,后背生寒。
张铎将酒盏递向席银,示意他添酒,面续道:“过犹不及,恐在你身上要见反噬之象。”
岑照道:“陛下是觉得臣与光禄卿有私,还是觉得臣有不臣之心。”
张铎凝向他道:“能直白议论事不值得思虑。朕问是你不敢直言事。”
岑照亲斟盏,跪直身道:
“臣请敬陛下杯。”
张铎什也没说,抬手举起迎,而后饮而尽。
岑照仿其行,然而喝到最后,却忍不喉咙里呛辣,险些咳出声来。
那是性烈椒酒,辛味冲目。
玉浸泥淖,英落粪土。
岑照身上谦卑,带着种不得已苍白之色,如同他身上常年干净朴素宽袍,并不算单薄,却总能隐隐透出他周身骨节轮廓。毫无庇护,杖即摧之。
张平宣时顾不上席银在侧,屈膝朝张铎跪下。
“不必传宫正司,是无端迁怒,是过错。”
张铎扼袖,抬臂仰头,尽兴地喝口酒,平道:“家中宴饮,此次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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