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妈妈还在,也会这样恳求做个正常人吗?是走上歧途吗?
明明只是喜欢上个人,他恰好是哥哥啊。
沉寂良久,被竹帘分割阳光
他失去姥姥姥爷时候会有多迷茫,多内疚?
直信任爸爸败露时他会有多失落,多痛苦?
被妈妈遍遍发泄恨意时候会有多无助,多难过?
山顶极寒,海底万状,太阳背后是无尽黑暗。他从来不说,从六岁踽踽独行到二十岁。
突然很想回到那个时候,拉起蹲在殡仪馆门口江沨,把他冻得冰凉手捂在胸口,再把他小小身体拢起来偷偷带走。
她双眼通红,哪怕保养得当眼角也攀上细细纹路。从没恨过她,也不曾怪过她,但是直以来都只把她当做陌生人。
此刻才猛然意识到,她也只是个普通被江怀生欺骗母亲,和妈妈样。
按按已经凝结血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尝试着说些什。
“……”个音还没结束就突兀地卡住。
说不是故意报复江沨,喜欢他……爱他吗?
去世是因为你和你妈,教得他小小年纪就变得不爱笑。”
“后来你被江怀生接回来又教他恨你,是不是小时候小沨对你不好你才这样报复他啊……”
陈阿姨语气陡然激烈起来,全然失去往日端庄。
抽几张纸巾想递给她擦泪,却被指尖汩汩溢出血洇上大团红。
“都是阿姨错,不让你叫他哥哥……但是他是你亲哥!你们流着样血啊!”
做哥哥,保护他长大。
陈阿姨别在耳后鬓角狼狈地垂落,随着她不断重复着话来回飘摇,“阿姨求你好吗?放过小沨吧,他是无辜……阿姨求你,放他做个正常人吧……”
正常人……
这三个字像把坠着斑斓雕翎箭,没金铩羽,只在胸腔上留下只空落落洞。
猝然间,妈留给那封信中话从中回旋而起,“只希望你不要走上歧途,学会爱人,平平安安就够。”
如果不是陈阿姨揭开江沨姥姥姥爷事或许还有底气说句对哥是真心,不是为报复。
可是现在有什资格说?
和江怀生样,都是杀人犯。双手血淋淋,脖子上带着江沨姥姥送给他祝福铸成枷锁,沉甸甸,压得抬不起头。
江沨早就知道,在见到之前就知道,但他实在是太善良,即使从小被灌输仇恨思想仍然平和又温柔。
他是连绵挺拔山,是明月入怀海,是灼灼不息太阳。
手在空中僵下,又收回来把纸握在手心里。
心脏像是变成只盛满滚烫热水劣质塑料瓶,迅速地发皱、萎缩,疼情不自禁蜷起身子,张开嘴巴大口呼吸着却不及水和绝望在身体里蔓延速度,很快便开始窒息。
双手掐上自己脖子企图遏制住反胃要吐出来水,使劲吞咽下才逐渐恢复知觉。
“你成绩好,阿姨送你去国外读书好不好,都查过,也找人打点过,可以去念最好学校,这个……”她把桌子上那份文件朝推推,“你要是觉得不够,把公司里那份股权也给你……”
“小晚,就当阿姨求你,你要什都行……什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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