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听后,并没有驳易琅话,也没让白玉阳再回话,倚身道:“既如此,哀家就不多言,皇帝问吧。”
太后话音刚落,何怡贤忽然呕心呕肺地咳起来,在场*员都侧目朝他看去。他咳得眼底充血,浑身抖耸,若不是被人架着,恐怕早已扑摔在地。
锦衣卫将他下巴掰起,好不容易止住他咳声。他自己又张合着嘴缓好阵,才抬起头,喑哑地吐出省来。
“老娘娘,您问吧……您问奴婢还能说几句,奴婢老,棒子挨上身就怕,人叫说什,就得说什,您是老菩萨,您坐在奴婢面前,奴婢……心里头,没那怕…”
太后并没驳他请,平声道:
“邓瑛……”
白玉阳顿顿,“此人三次堂审,皆不改供,三司审官认为,其供词可信,遂未动刑。”
太后皱皱眉,“他们犯大罪,你们按律处置,这到也没什。只不过……”
太后指向何怡贤,“他们这些人里头,有些人是跟着伺候过先帝,先帝魂犹未远,即便是死罪,处置之前,你们也不该让他们太难看。”
白玉阳与杨伦相视眼,都没有应话。
和金台大议不同,次此太和殿面讯,并没有召朝京官入宫,只有内阁几位辅臣,并三司首官在班。殿内御座后也没有悬帘帐,太后身着常服坐于易琅右首,皇后面色憔悴,虽已十分装扮,却仍遮不住面上病色。她直垂着头没有说话,直到听到殿外传来镣铐拖曳声音,才慢慢地抬眼。
何怡贤等人被押解入殿,匍匐在龙首香炉下面。
何怡贤跪不起来,锦衣卫只好将他上半身架起。他牙齿因刑讯而落几颗,额头青肿,囚衣褴褛,手臂无力地耷在锦衣卫手上。
看见太后只是苦笑着喘咳几声,什都没有说,反是他身后胡襄,朝前膝行几步,伏在何怡贤身旁,惨唤声,“老娘娘啊……”说完便端着镣铐低头呜咽起来。
“行,像什样子。”
“讲吧,哀家和皇帝道听着。”
何怡贤挣扎着朝前跪行几步,仰头道:“太后娘娘,奴婢是您亲自挑给主子奴婢,服侍先帝几十年,主子心,比奴婢命都重要,奴婢怎可能伪造遗诏,违逆主子……
贞宁帝在位时,即便言官上奏弹劾地方任上宦官,也不会由地方司法审理,大多要由锦衣卫押解进京,交镇抚司问罪,这也就是所谓‘皇室家务事’。金台大议那日,朝京官皆在,迫于群臣压力,太后也不得不同意庭杖。但那也是内廷主子对奴婢处置,和刑部刑讯是不样。
杨婉那个‘刑案和宫廷秘辛界限是否清晰’问题,正是点在此要害之处。
此时众官都不好说话。
杨伦看易琅正看着自己,便向他轻轻地点点头。
易琅随即站起身,转向太后道:“祖母,他们犯是伤及国本大罪,功不抵罪,不能讲情。”
太后轻斥他声,抬起手,示意锦衣卫退下,摇头叹声,对白玉阳道:“是这些奴婢不肯招认?你们动刑。”
白玉阳回道:“是,臣等曾依律刑讯。”
“他们认罪吗?”
白玉阳道:“胡襄等人已认罪,何怡贤几次翻供,其言已无可信之处。”
太后看邓瑛眼,“此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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