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妃握着杨婉手,轻轻地摇摇头,“更怕他问,当年为什要抛下他,
“你脸色怎这不好。”
杨婉不敢抬头,收拾起碎片,忍着咳意道:“都是今年太冷,着风寒,直不大好。”
宁妃握住她手,拢入自己被褥中,含泪哽咽良久,才道:“你是不是为易琅吃很多苦。”
杨婉摇头,“没有,直被他保护着。姐姐,他已经长大,以后他也能保护你。”
“不需要他来保护。”
这种改变,并不是段少女成长。
宁妃隐约地感觉到,她本质上没有变过,只是被削薄皮肤,打碎骨,看起来更加敏感,更加脆弱。
杨婉则不敢看宁妃。
对于杨婉而言,她不光是自己姐姐,她也是大明朝中如寒月般,最优雅而伤情人。
她已然破碎,能接住她那个人,也已经惨死。
“姐姐您别碰,来。”
宁妃抬起头,顾不上被烫伤手指,把握住杨婉手,唇角抑制不住地发抖。
“婉儿……”
杨婉忙回握住宁妃手,应道:“在。”
次间炭火烧得不暖,两个女子手都是冰冷,相望之下,心中皆有千言万语,却谁都开不口。
跟她说,大殿下如今做皇帝,她听也只是点头而已。”
杨婉没有再说话,跟着宫人走到殿门前。
殿门上有把铜制锁,冷冰冰地悬着。
杨婉抿着唇望着那把锁,宫人忙上前道:“婉姑娘您等等,这就打开。”
开锁声音回荡在冷清园中,锁扣开,锁链顿时被抽出来,宫人躬身推开殿门,穿堂风下子往殿内涌去,吹起杨婉衣衫。
杨婉怔怔。
“姐姐……”
“也不想走到他身边去。”
宁妃声音没有波澜,甚至听不出哀意,她叹口气,“与他母子情分,已经断。他是大明朝皇帝,只是个被弃掉疯妇而已。知道,皇后也好,太后也罢,都不希望认回那个孩子,索性让他清清静静地在养心殿住着吧,不要再见。”
杨婉在床边坐下,“陛下很想念姐姐。”
“姐姐,您衣裳穿得少,先去榻上捂着,让把地上东西收拾,再跟你说话。”
好久,杨婉才终于说出话来。
她慢慢地搀着宁妃在床上坐下。自己则直身缓口气,将眼底泪沉默地忍回去。挽起袖子蹲下身,去捡拾地上碎片。
宁妃扶着床沿,低头望向杨婉,“婉儿。”
“在。”
她们都不敢哭,怕触及彼此伤处。
宁妃将易琅托付给杨婉,晃两三年过去。
内廷波谲云诡,她虽身困蕉园,倒也算是远离是非之地。
但杨婉独自个人走进去。
宁妃不知道这路,她个人是怎走,她甚至不敢问她过得好不好。因为她分明发觉,眼前人,相较从前,神色变许多。
那宫人朝内唤声。“娘娘,婉姑娘来。”
寂静殿内突然传来声茶盏翻倒声音。
杨婉忙朝地罩后奔去。
地罩后次间里茶碗碎地,宁妃正从榻上下来,挽起袖子蹲下身,想要去收拾地上狼藉。
她穿着素绫中衣,长发散在肩上,面上未施妆脂,人看起来虽然还算精神,却瘦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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