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姁劝她道:“这样熬下去不好。”
杨婉听只是笑笑,“写文章人,都呕心沥血,这才到哪儿呢。”
杨姁道:“那多是为功名和才名,你为什?”
杨婉低头望着手底下墨字。
“也样,为‘名’而已。”
贞宁十二年,在南海子刑房里,邓瑛对产生巨大误会,他以为是当时世上唯个没有放弃他残生女人,事实上只是个试图从他身上攫取手资料学术界女变态而已。
文字是英文。
笔调中戏谑感,如同她曾经与这个时代割裂感般,已经逐渐变得有些陌生。
事实上,她并不是个学术女变态,她是个慎重记录者,个专业历史研究者,也是浩荡人潮队伍里,为数不多温暖之人。
杨婉撕掉这页,又在面前铺开张宣纸,扼袖研墨,取笔喂饱笔尖。落笔时笔画端正,尽可能地收敛住现代文法,行文却也不刻意雅正。
下来,外面眼光逐渐隐去,浓云漫入,泥土腥味从草木间幽幽地弥散开来,混合着酒肉气息,却不是很难闻。
雨淅淅沥沥地落下,不多时便下大。
杨婉抬头朝屋檐看去,雨水流到檐下,挂成水帘,像层脆弱而温柔屏障,将她和邓瑛包裹在中间。
杨婉将头枕到邓瑛手臂上,也闭上眼睛。
靖和初年过小半。
杨姁道:“婉儿,你不是求名人。”
“为人求‘名’也样。”
靖和初年夏季,她开始自译这本笔记。
和《邓瑛传》相比,这本‘流水账’没有体系,没有什逻辑,没有参考任何文献,也没有系统研究理论做支撑,只是她家之言。从专业角度看来,这并不能算是严肃学术著作,但却是她身为个研究者,对邓瑛所生活大明朝,最完整认知。
她夜以继日地整理,修改,咳疾也跟着越发地严重起来。
宋云轻帮她请大夫,吃药不见好转。
然而让她有些无语是,她开始掉头发,就像当年写博士论文时样。
历史上邓瑛死在这年秋天。
“数点秋声听梦短,檐下芭蕉雨。”
杨婉在笔记最后页写下这句词。
四月底,桐嘉书院院生妻儿‘人命案’被顺天府移交东厂狱。督察院骂声片,加上琉璃厂案与桐嘉案重审翻案,弹劾邓瑛折子像雪花般飞到内阁案头。白玉阳将这些折子全部堆到杨伦案上,就在杨伦艰难写夹票拟同时,杨婉在清波馆内将自己笔记翻到第页。
那页上赫然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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