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瑛直身应道:“几位阁臣请见陛下,要与陛下讲政,今日雨大,所以奴婢亲自送票拟过来。”
他说看向易琅衣衫,扶膝起身道:“先请陛下更衣。”
易琅点点头,从椅上下往次间里去。
邓瑛跟着易琅走进次间,挽袖侍奉易琅净面更衣。
正解束带,殿外传进内阁众臣职名,易琅听内侍报完,低头道:“朕今日不想听他们讲政。”
白玉阳手在杨伦肩上捏把,没再多言,转身继续朝养心殿走。
养心殿内点满灯,文华殿日讲刚结束不久,易琅乘雨撵回来,身上却还是被沾湿。他径直往明间走,合玉和清蒙忙追着道:“陛下,换身衣裳吧。”
易琅并没有应二人话,走到御案后坐下提笔默书。
合玉还想说什,被清蒙拦下来。
两个人退到地罩后侍立,不多时,里面传来皇帝声音,“合玉,厂臣在什地方。”
白玉阳唤声他名字,他才回过神。
“请白首辅赐教。”
白玉阳站住脚步,“你眼睛凹得厉害,昨夜睡得不好?”
杨伦应道:“昨夜在直房当值,未曾离宫。”
白玉阳挑眉道:“忙个通宵?”
但此名着实难求,杨婉在誊译之余,有种与现代人生交错感觉。
印象里,她博士大论文送盲审之前,她也生场大病。去医院也没查出毛病,但就是咳得停不下来,后来开始反反复复地发烧,只有睡觉能缓解症状。然而即便如此,她也时常在半夜“垂死病中惊坐起”,‘顽强’地爬起来打开电脑,生怕脑子里东西转瞬即逝。
完全投入件事时候,人就会觉得,周围其他事都是被执念烧毁灰烬,包括自己肉身,也逐渐和思维分离开来,成为个卑微容器,不值得被在意。
就在杨婉将笔记誊译到半时候,刑部就琉璃厂旧案第次请旨讯问邓瑛。
那日京城磅礴大雨,虽是在辰时,天也暗得很厉害。
邓瑛蹲下身,牵理易琅衣摆,“为何?”
易琅道:“朕喜欢听杨尚书讲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事务,他说得浅显易懂,朕听得很
合玉忙近前道:“厂臣在司礼监还没有回来。”
易琅放下笔,“请厂臣来。”
话音刚落,廊上扶进盏灯。清蒙忙传道:“陛下,厂臣回来。”
邓瑛将灯放在易琅手边,伏身行礼。
易琅停笔道:“厂臣今日为何不在文华殿侍讲。”
杨伦知道他明知故问,索性不答,只是点点头。
白玉阳拍拍他肩,“你与齐尚书是同窗,又与何辅臣同年同榜,他们都是司法道上走过人,你问问他们,不就解惑吗?”
杨伦冷道:
“有分寸。”
“行,行。”
乌黑色云像张无边厚布,湿润地浮在头顶。
内廷宫道上雨水哗啦啦地向低地流淌去,裹挟着被打落叶子,在低洼处打起漩儿来。皂靴踩上去,便溅成朵水花。白玉阳撑着伞走踏过个水凼子,官袍衣摆便全湿,走在他身后齐淮阳道:“去年雪灾厉害,想不到今年雨水也这般多。”
白玉阳没有答他话,侧身问走在自己身侧杨伦道:“杨次辅怎看。”
杨伦沉默地看着地上流叶,没有出声。
“杨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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