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蒙道:“呈,掌印亲自护来。”
“哦。”
他应声又道:“掌印没说什?”
清蒙摇头道:“没有。”
“知道。”
邓瑛站起身,易琅便要仰起头才能看他。
“厂臣,你虽未做过文华殿讲官,朕也不能视你为师,但你对朕说过每句话,朕都会记下来,你不让朕对你容情,朕听你,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事,要朕走吗?”
邓瑛点点头。
“已无家籍,如果陛下允准,在获罪以后,将身上宫籍过给杨家吧。”
——
“你做过这些事吗?”
邓瑛直起腰,平视易琅。
“如果不是奴婢亲手所为,如何写得出来。”
易琅沉默阵,“厂臣,你想朕如何处置你。”
“遵大明先祖遗志,依《太祖内训》,参《大明刑律》。”
明白,但这几日,杨尚书都不怎说话。齐尚书在讲琉璃厂案和桐嘉案,厂臣……”
易琅看向邓瑛,“‘借营建皇城行之名,行tf之实’,你写给朕那册罪行录,就有这条。”
“是。”
“‘为求脱罪至陷害亲师,至张先生惨死’,这条也有。”
“是。”
正说着,里面叫再传次职名,众臣皆放茶上前报诵职名。
不多时里面传话召内阁首辅,刑,户两部尚书入殿,其余阁臣于廊上暂候。
传话毕,立即有内侍上前,帮杨伦三人拍抖身上雨气,清蒙退至门内作引,宫人们又添点十盏鎏金铜座灯。虽天色昏暗,明间内却片辉煌。
杨伦三人行入殿中,易琅坐于御案后,已
天上传来声惊雷。
杨伦抬头朝闪雷之后天幕看去。
黑云被撕开条口子,裂痕处透出丝孱弱光来,然而,他竟有些不忍心看那道光。
清蒙引内侍们端着十几杯热茶从殿内走出,对杨伦等人道:“陛下受雨,邓掌印正伺候陛下更衣呢,陛下怜恤大人们也受寒,特令赐茶。”
众臣谢过,站在门廊上领茶,白玉阳问道:“今日票拟呈来吗?”
易琅仰起脖子,“可你教朕读过《贞观政要》第十三篇(《贞观政要》第十三篇为《伦仁义》,朕对你处以杖刑之后,你也告诫过朕,望知刑罚残酷,行用慎之。厂臣,朕可以与内阁商议,对你容情。”
“陛下,您已经赦过很多次。”
邓瑛垂手打断他,平声续道:“《贞观政要》第十三篇讲是臣民归附仁政,陛下仁义要施与百姓与和官将,而不是。至于刑罚,确要用行用慎之,否则就会再出桐嘉案。但驭内廷奴婢,则不该爱怜。先太祖治世五十余年,而无宦祸,先帝在朝十四年,却因司礼监而牵出百余冤案。其中原因,白首辅应当已向陛下解明。他们话没有错,时至今日,奴婢老师,桐嘉书院八十余院生,还有无数冤狱中旧臣,都还是黄土底下罪人,他们都等着您替他们昭雪。陛下,为君者当杀伐决断,不必对容情。”
“你先站起来。”
易琅沉默很久,方开口说出这句话。
“‘与司礼监合谋,虐杀同嘉书院八十余人,逼君父改制东厂。’也有……”
“是。”
他连应三声是,手上动作却没有停。
易琅声音却哽哽,“厂臣。”
“奴婢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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