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匣子旦打开就不好停下,喝口热水后,她继续道:“谷子你不知道,当年你爹走,你大青哥都娶妻,有家从没见过面远亲戚来,竟打咱们家房屋和田地主意,你说说,这是个什道理,生两个儿子都没拦住那些黑心肝贼人。”
“好在老大老二都大,没叫他们得逞。”卫兰香说到这里才觉得顺口气。
其实若放在没出嫁之前,她是说不出这些话,因所见所识全是这样事,但嫁给沈顺福后就渐渐变。
沈顺福没念过书,大老粗个,可脑袋里想多,先是那股待人好、还能看见妇人夫郎苦处心劲就和旁人不样,别说打媳妇,连骂都不曾骂过卫兰香句,碰见那不公事就算无能为力,也会跟卫兰香叹句世上姑娘双儿真是不易。
耳濡目染之下,她想就和从前不样。
张正子太年轻又无后,丧事不宜大办,切都从简,但也并非个吊唁哭灵人都没有。
停灵这三天,陆谷能听到张家那边传来哭声,来亲戚多哭声也就经常响起,他以为是张家亲戚多,还是听卫兰香说以后才明白,原来张正子没,等于他家绝后,那些家产田地有是亲戚同宗盯着,连多少年都不来往老亲戚都扎堆来。
清溪村坟地都在南边荒山上,林稀树少,地上全是隆起坟包,平时少有人去那边,这两三天沈玄青沈尧青按着村里规矩,和村里汉子起帮忙挖新坟去。
也是因此,卫兰香没人说道说道,白事也不好跟纪秋月去聊,就做着针线和陆谷说几句。
“有个老张嫂还好,辈分压着,不能叫人家儿子没老娘还被赶出去。”她说完又叹口气,开口:“就怕有那狠心,人埋就要分田分东西。”
三天说长也不长,很快就到抬埋入土时候。
积雪消,雪水从屋檐流下来,像下雨样,院子里和外面路上雪也在消融,地面泥泞不堪。
外面哭声喊声片,乱糟糟,陆谷陪纪秋月坐在房里没出去,连房门都关上。
他们这里讲究吃过晌午饭再抬灵,饭饱那些汉子也有力气,是以今天沈玄青沈尧青在张家吃饭,白事都是素宴,冬天菜不多,席上贵点也就是豆腐,别不过是
寡妇素来势微言轻,像李婉云这种没生下儿子,更是容易被亲戚欺负,如今张家家产田地等同无人承继,有那坏心亲戚会来夺取,就算时没夺完,三天两头上门来逼迫威胁,她个妇人家,哪能经受得住这种罪。
“那些人,心黑手毒,咱们这些妇人夫郎没男人,给家里干十几二十年活他们看不见,男人走,就来欺负孤儿寡母,嘴上说得好听,怕家业丢到旁人手里去,不如给他们这些亲戚。”
卫兰香说到“亲戚”这两个字时候几乎咬牙切齿,“呸”声又愤愤说道:“干十几年活,不说缝补浆洗,就是织布养鸡鸭,卖可都是钱,嫁过来又没有白吃饭,人家倒好,说家业是沈家,和无关。”
陆谷见她说着说着气性还上来,连忙从陶罐里舀热水给她碗里倒上,来不及放下小葫芦瓢就把碗轻轻推过去,小声道:“娘,喝点水,别气。”
卫兰香见他乖顺,连声应道:“好好,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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