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欲从小到大都很懂事,甚至过于懂事。但这样人注定是不快乐,他很小就学会察言观色,懂得迁就,他杀死自,委曲求全。
宋丹如直都知道,他亏欠儿子太多,亲情,温暖,物质条件。
宋丹如想起件发生在很久以前事,沈晚欲成绩优越,从小到大都是尖子生,中考毕业那年考理科市状元,宋丹如为他骄傲,也为他高兴,答应趁暑假这段时间,带他出趟远门。
本来打算出省玩,去看广阔大海,沈晚欲还从来没见过。宋丹如专门留出笔两千块费用。不巧临走前刘洪艳病情又突然加重,进医院,买药,做检查,住院,个星期下来,几乎花光卡里所有可支配余额。
家里本就不富裕,再多拿出两千块,实在负担不起。
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吵闹声音搅得沈晚欲脑袋剧痛,他像只无头苍蝇,囿于层厚厚白布底下,在死局里左突右撞。
直到宋丹如敲门声音响起,沈晚欲才稍稍回神。
宋丹如小心地推开房门,脸上扯出个不算好看笑容,轻言轻语地说:“阿欲,来吃饭。”
宋丹如伺候刘洪艳吃药洗漱到睡下,已经接近八点,铺子里来客人,宋丹如又忙去忙水果店生意,直到十点才煮好晚饭。
沈晚欲点食欲都没有,但他不敢露出太多异常,深吸口气,努力让干涩嗓音听起来不那难听:“胃口不是很好,不想吃。”
沈晚欲额头上伤口不算深,没进碎玻璃,他不肯去医院,宋丹如只好帮他擦碘酒和消炎药,贴上块纱布。
回房以后,沈晚欲便坐在床上,看着不远处个黑色行李箱发呆。
大概以这个颓唐姿势坐两个小时,腿很麻,可他不想动。
那个行李箱是孟亦舟,轮子有破损擦痕,或许是孟亦舟回乡心切,拖着行李箱急急忙忙穿越机场导致。
沈晚欲脑海里突然有画面感,像部很短胶片电影。
左思右想后,宋丹如跟沈晚欲商量,等他高考以后再去看海,这次就去邻县。
偏远小镇没什好玩地方,逛来逛去,只有个年代
宋丹如捞起围裙擦擦手,往房里走两步:“哪能不吃饭呢,多少吃点吧,妈去给你盛。”
“妈,真不用,”沈晚欲很烦躁,随便找个借口,说要写本子,然后踩着发软酸麻腿脚,起身。
宋丹如看得出儿子心情不好,在同学面前出那大丑,任谁都难堪:“是不是这个家……让你觉得在同学面前丢脸?”
沈晚欲翻书包动作顿。
宋丹如垂在身侧双手紧紧揪着满是油渍围裙,脸上闪过愧疚,她似乎在想合适措辞,儿子垂头丧气模样她第次见。
孟亦舟穿着那身沾着油渍卫衣,穿过异国他乡,车流人潮,拐进条脏兮兮老旧小巷,他走很长很远路,穿越风和沙,才得以站在沈晚欲面前。
掉落在枕头边缘手机显示屏又亮,隐约能够分辨发信人来自孟亦舟,沈晚欲没看手机,没有勇气点开,脑子里乱七八糟,思绪从冥想中回归现实,他猜想着短信上会说什?
【你外婆事,为什不告诉?】
【们见个面,好好谈谈。】
【想们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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